韩濯觉得这人有病,都难言之隐了还愿闻个屁的其详,不过她倒也想知道知道这□□钧是怎么编排自己的。
“我那表弟......着实是个混世魔王,成日里不思功名也就罢了,家里也不是供养不起,可他却终日沉浸于赌坊内,要我说,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他这么糟蹋,我姨母被他气得两年前撒手人寰,可他没有分毫收敛,若是手头紧缺,便动辄撒泼打滚,耍无赖冲这些远近亲戚讨要,昨日竟然找上了我,我就知道定然没有好事,这不,半夜三更跑到我的府上讨要钱财,我给他点银子打发了,便招呼都没打连夜离开蜀州,恐是怕我反悔才会如此。”
韩濯内心冷笑,编,真能编,要么说这人一个多月都没露馅,果然在某些方面是个人才。
王大人叹道:“没想到,那小郎君看着一表人才,腹内原来草莽,是我考虑不周了,好在今日有小韩公子从灌州来访,小韩公子,敢问你家驸马爷何时能来赏光?”
宋青瑛稳稳当当道:“二公子在灌州被事务缠身,一时抽身不得,但在京城就听过王刺史与钱大人大名,仰慕已久,特地托我备了薄礼拜访,不日便会与公主一同亲自前来拜会。”
王刺史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是在拍马屁,但听说公主也来,简直被欢喜冲昏头脑,心花怒放道:“小韩公子实在客气了,驸马爷有这份心,在下实在受宠若惊不敢领受,公主殿下千金之躯,臣等生怕我们这穷乡僻壤伺候不周,公主殿下有什么喜爱之物,臣等无不尽心。”
宋青瑛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看着韩濯为钱钧斟酒的手:“公主自小吃得素净,大人不必铺张,若说有什么喜爱的,可能是......”
王大人等着他下文。
“最近,格外喜欢桂花酥。”
韩濯手一抖,酒液沾了钱钧一胳膊。
“混账,醉春楼怎么叫你这么冒失的出来伺候人?”钱钧大骂。
照理来讲,普通姑娘早就跪下了,但韩濯根本没认真听钱钧说了啥,愣愣地杵在原地。
宋青瑛认出她了。
“问你话呢!你......”说着,钱钧伸手,把韩濯拽了过来,面纱也掀了。
宋青瑛呼吸一滞。
韩濯才反应过来,道:“大人息怒,奴家帮您擦一擦......”说着便掏出帕子来。
谁知钱钧眯起了眼睛,挑起了韩濯的下巴道:“很不用。”
韩濯吓得汗都出来了,钱钧他,该不会认出自己了吧?
“脑子不大灵光,长得倒是有几分动人,江南的确养人。”钱钧笑道。
韩濯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被恶心得够呛,忍不住偏了偏头。
钱钧注意到了这点微小的动作,怒道:“不过是出来伺候人的,你装什么清高!”说着把韩濯向腰间一揽,恰好狠狠碾上了韩濯腰间的伤,她痛得一皱眉,更教钱钧以为韩濯嫌弃他,暴怒之下,扬起了巴掌就要冲韩濯脸上招呼。
他爹个吊!
韩濯心里大骂,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忍了!
韩濯已经做好了准备,闭了眼,但想象中的巴掌迟迟没落下来,一睁眼,却见是宋青瑛死死抓着,把他的胳膊拦了下来。
“钱大人。”
钱钧虽性格乖张,却也不至于和公主那边的人翻脸,只好收了手,勉强笑道:“怎么,小韩公子年纪轻轻,倒是很会怜香惜玉。”
王大人刚才被刚才那场面震住了片刻,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哎呦钱兄,大过节的,别和这蠢丫头一般见识,蠢货,还不快给钱大人赔罪。”
韩濯一闭眼,忍着恶心跪了下去,求告的话却愣是没说出口,愤怒和耻意涌了上来,简直让她有些发抖,她不是没跪过人,但跪这么一个恬不知耻的下三滥,还是在宋青瑛面前,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说话啊,哑巴了?”
韩濯好不容易平复下了情绪,心道:和这种人生什么气,之后有他好看的。
她刚张口,就被人扶了起来。
韩濯一愣,抬头对上的却是宋青瑛形状漂亮的眼睛。
她的手搭在宋青瑛的胳膊上,浑身的火气瞬间灭了下来,算了算了,就当这一跪是给公主殿下赔罪。
只是她猛地注意到,宋青瑛平静的眼神之下似乎藏着一点将要燎原的怒火,韩濯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被他镇住了没敢说话。
“小韩公子,你与她认识?”王大人见了这情况,忍不住问道。寻常人哪里会管一个秦楼楚馆的姑娘挨打不挨打,更不会因为这个下钱大人面子。
宋青瑛眼中的怒意转瞬即逝。除了韩濯似乎没人注意到,他平静道:“非也,只是这位姑娘实在是很像我一位故人。”
钱钧脸色铁青,但也不能公开和宋青瑛对着干,一声冷笑道:“一个娼妓而已,小韩公子若是要,也不必来抢,今晚我让给你便是,她虽有几分姿色,但笨得可以,我还怕她伺候不好。”
宋青瑛冷了脸。
韩濯回过神,差点错过这大好时机,赶紧给了宋青瑛一个眼神,对钱钧道:“是奴家蠢笨,弄脏了大人的衣袍,搅扰了诸位的兴致,奴家为诸位再斟一杯,请诸位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奴家一般见识。”
说着,先给王大人斟了一杯酒,然后用平生能做出最扭捏的姿态走到了钱钧面前,强压下了恶心,给自己打气:最后一恶心了,成败在此一举!
“大人,奴家粗手笨脚,是第一回出来见客,让您耻笑了,大人也别嫌弃奴家,这一杯,奴家亲自喂您,今夜......请大人务必赏光,头一回就遭人嫌,妈妈会怪罪......”
说着,低头不语,似要垂泪。
钱钧似乎满意了,牵过韩濯的手往自己唇边送,一边还摩挲着她的指尖,韩濯自以为大功告成时,那人却在酒液即将沾唇时停了下来。
“你在酒里加了醉魂散?”
韩濯心头一凛,随着酒杯坠地,迅速退出了几丈远。
那喝了韩濯所斟酒的王大人应声而倒,脸直接砸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指上的剑茧。”钱钧沉声道:“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