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瑛和李三三都下意识看向了韩濯。
后者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怔了怔。
“他的后事......”
这两人都或多或少知道韩濯和英武侯的关系有些复杂,谈起来也不免小心翼翼。
“嫂嫂若身子无恙,凡事便有劳她了。”韩濯揉了揉眉心道:“我兄长不论如何,此番也算得上功臣了罢,太子...不,陛下总得抚恤一番,他的后事,我能少参与些还是少参与些好。”
李三三忍不住想问为什么,但看宋青瑛的眼神,终归还是忍住了。
“你也消停几天吧,铁人也经不起这么糟践,”李三三最后道:“北边战事未明,我猜这西京城你也呆不了几日。”
韩濯一愣,她先前未反应过来,韩胤既然没了,驻守雁关的担子自然而然落到了自己身上。
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只是这一日来得太突然。
雁关的风沙似乎隔着几十年的光阴,隔着两代先人的铁血,一瞬间砸在了她的肩膀上,沉甸甸地闷疼。
可随后看着宋青瑛,韩濯心头便微微松了松:有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李三三见韩濯并未发表言语,便掏出一罐药来,道:“喏,他的药,记得一会儿便帮他换上,此后一日两次,莫忘了。”
说完,李三三也没废话,收好小药包利索地出了门。
“清之......”
“嗯。嗯?”
宋青瑛看了看韩濯:“你脸色不大好......节哀。”
韩濯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好节哀的。只是......”
只是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
现世她便形单影只,没了母亲便也没了亲人,初来到大齐,唯一的血亲便要她的命,好不容易找到的娘却还不是她的娘......虽说这些事都不是什么问题,她又不是没朋友没人疼,可她毕竟生了爱热闹的性子,从前逢年过节时独自呆在宿舍里听外头隐约的烟花声时,终究还是寂寞。
看着宋青瑛,她突然就生出了一种自己都觉着颇为上不了台面的想法。
“阿瑛。”
“嗯?”
“你能呆在我身边么?”
宋青瑛看着韩濯的眼睛,那双眼深邃极了,似乎装了万语千言,他自觉需得格外认真回应,可却仿佛说不出话一般,只得重重点了点头。
韩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肉麻,她甩了甩头,企图把自己从不知名的情绪里拽出来。她拿起李三三留下的药罐道:“来吧,帮你换药。”
宋青瑛撑起身要下榻:“我自己来。”
韩濯把他按住了,不容拒绝地掀开他的衣襟,可解开纱布看见他的伤口时,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见韩濯不由分说,又要脱他的衣服,宋青瑛脸立时涨得通红:“清之,别......”
可今日的韩濯不知是怎么了,全把他的推拒当耳旁风,曲起的膝盖被重重压了下去,不多时,宋青瑛身上七七八八的伤痕便暴露无遗。
伤口已经清洗上过药了,血虽已止住,但在他原本细腻的皮肤上撕裂开,仍然显得狰狞。
韩濯眼睛有些红,她取了些药,轻轻敷涂在创口之上,她似乎不敢触碰,每次都将碰未碰地搔不到痒处。
这可比永王的刀子折磨人多了,宋青瑛惊觉自己身体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曲起腿小声喊道:“清之!”
韩濯只碰了他几下,便弄出这么大反应,下意识问道:“痛?”
宋青瑛握住了她的手腕,不教她再动,红着一张脸摇头。
韩濯另一只手不小心扫过他的大腿,又是一阵哆嗦。
韩濯看向宋青瑛的脸,眼中隐约水光未消,脸颊泛起桃花一样的红,似乎不完全是烧的。
还没干什么呢,宋青瑛就自己把自己弄得颇有感觉起来,韩濯瞬间了然,扑哧一笑:“躺好。”
被宋青瑛握住的手腕轻而易举挣脱了桎梏,探了下去。
“别,别......”
“闭嘴,我帮你。”
......
韩濯在铜盆中哗啦哗啦拧着帕子,只听背后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动,腰便被人抱住了。
“姐姐......”
韩濯忍不住嘴角扬起,把帕子搭在盆沿,转身探了探宋青瑛的额头。
出了不少汗,似乎已经不烧了。
“快躺回去,刚出了汗别受风。”
宋青瑛捏住了韩濯的手指:“姐姐,我能不能,能.....”
韩濯逗他:“能什么?”
宋青瑛不说话了,可怜兮兮盯着韩濯瞧。
韩濯被他盯得受不了,终于松了口,强行忍住了在今日格外明显的冲动,轻轻弹了弹他的脑门:“再等两年。”
就在这时,房门“咚咚”响了两声。
“司马,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