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柘清表情没有变化,仿佛他的到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许忘晚猜测李沐已经和对方说过了签字的事情。
向柘清盯着Omega片刻,又看他手里的文件,后退一步,指了指书房方向,说:“你放里面的桌上。”
说完,也没等许忘晚回答,向柘清就转身进去了。
许忘晚把地上的东西拿起来,拍了拍袋子底部的灰尘。尽管地面每天都有人打扫,干净得如同一面铺设在地的镜子。
他进入屋子,关上门。
环顾四周,并不见向柘清的身影。他把粥和药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往卧室的方向走近几步,能听见里面传来十分轻微的水流声。
怎么还去洗澡了?
许忘晚有些纳闷,脚步转换方向,他拿着文件走进向柘清刚才伸手指向的书房。
他第一次进向柘清家的书房。书房空间大,东西不多且排列整齐有序,书架上的除了书,还放置有几个造型独特的艺术品,桌子上放着电脑、纸笔和水杯,墙壁上悬挂着几幅画。
许忘晚没有多待多看,把文件放在桌上就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等待了。
向柘清裹着一身灰色浴袍,腰间用腰带随意绑系,裸露出一小片胸膛,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见许忘晚还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有些诧异。
许忘晚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过去,对上向柘清的视线,本就擅长察言观色的他,自然也没有漏掉对方眼里那抹一闪而过的惊讶情绪。
许忘晚立刻站起来,瞬间意识到自己待得很不合时宜,感到有些难堪和沮丧,根本没有心思打量对方的穿着和形象,垂着眸不敢与人对视,解释说:“签完字我需要把文件扫描发给李助。”所以这是他现在还待在这里的原因,并非赖着不走。
向柘清没有多说,嗯了一声,“进来吧。”
许忘晚紧跟在他身后再一次迈入书房。
向柘清把半湿的毛巾随意放在黑色座椅的把手上,拿起桌上的笔,低头认真翻看文件。
许忘晚站在他的跟前,垂着脑袋看鞋尖,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
向柘清视线快速上下浏览,确定文件的内容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后唰唰两下签好几个名字,他抬头,看见面前的Omega埋着头,都快低到地里去,他重重地搁放下笔,“咔嗒”一声,响声打破安静和沉默。
许忘晚被这声音惊得眉头狠狠一跳,装作平静地抬起头,视线直直落在桌上的文件,不曾分出丝毫放到人的身上,哪怕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被人专注观察,也不甚在意,“那我马上回去把文件扫描发给李助。”
许忘晚伸手,企图拿起桌上的文件,轻飘飘的纸张却无法移动分毫,均被向柘清重重地压在手肘之下。
许忘晚尝试两次,文件在原处一动不动,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意识到对方应该是故意压着不给他的,随即收回手不再动弹。
向柘清挪开手肘,拿起桌面上的文件,慢条斯理地将其按先后顺序整理排列,问身前的人:“你还带来了什么东西?”
他刚才从浴室出来,进客厅时一眼就看见了茶几上的两个袋子,只是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物品。
许忘晚此刻脑海里还在不断重复浮现起向柘清方才眼里的惊讶神情,以及那条仿佛是他幻想出来的,或者他眼花缭乱看错,如今已经彻底找不着踪迹的朋友圈。
一路上满怀的担心慌乱焦急情绪在此刻终于彻底平静下来,消失不见。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该向谁来言明波动起伏的心路历程。
向柘清见人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书房的气氛恢复鸦雀无声,令许忘晚难以忍受的沉默,他很想立刻遁地逃离,如果他拥有这样的能力。
向柘清也不急,拿起整理好的文件往人方向递过去,“嗯?”
许忘晚嘴巴上虽闭着不说话,但依旧立即伸出手接过文件,半拢抱在怀里。
向柘清没让他离开,也没有再说话,似乎还在等待着他说出答案。
许忘晚紧紧抱着文件,仿佛能从数十张纸片中获取勇气,他最终还是张口说话了,声音中带着几分忐忑、几分无奈和几分破罐子破摔的英勇,却十分坦白直接:“袋子里面装的是骨头粥和几种治头痛的药。我······”他顿了顿,好像不知道如何清楚讲诉,也可能还在犹豫和纠结,但最后仍然选择继续说完,“我看见你发的朋友圈,但后面找不到了,可能是你删了吧,我有点担心你,拿文件给你的时候,也顺便把药带给你,希望能对你的头疼症状起到作用。”
“谢谢。”许忘晚听见向柘清说,“谢谢你的粥和你的药。”
把话说完,过程艰难,但是结束后却如释重负。许忘晚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没关系的,粥用保温盒装着,应该还没有冷,你趁热把粥吃完后可以根据说明书吃点药,兴许身体就不会难受了,我······我就先回家了。”
许忘晚转身,朝门口方向走去,打算离开。
他刚手搭在门把,正打算向下拧动把门打开,就听见身后的人说:“药对我的病可能没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