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扭打在一起,爱华很快落了下风。其他鸭子全都上前帮红毛鸭子,爱华抱着头挨打,一声不吭。
屠小宝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喝止他们:
“住手!”
几个鸭子闻声抬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多管闲事。
“找死?”红毛鸭子冷笑。
对面人多,不能让小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吴江他们也全都站了起来给他壮声势。
一方是热血上头的学生,一方是光脚不怕穿鞋的鸭子。
大战一触即发。
好在那个戴耳钉的时髦鸭子眼睛利,一下就看出了屠小宝身上看似低调的穿着其实贵得吓人,赶忙伸手拉住了红毛鸭子给他递眼色。
烧烤店老板这个时候终于赶到:“唉!唉!别打起来啊!”
“我们没想打架。”屠小宝说。
“对,我们没打架。”耳钉鸭子拉走了红毛鸭子。
鸭子们闹哄哄就往外走。
“你们还没买单!”老板叫道。
红毛鸭子就跟没听到一样,冲地上蜷成一团的爱华撇了撇嘴,扬长而去。
老板见那群人拦不住,只好看紧了最后一个,要是这人也跑了那他找谁赔钱!谁料这个挨打的是真的欠打。
“我没钱。”爱华呸出一口血沫无赖地说,“你包食宿我就留下来刷碗还债。”
……
最终是屠小宝赔的钱。
冬天的室外北风呼啸,他们沿着马路往前走,爱华偷偷打量屠小宝。这个人帮他赔了钱,还要送他去医院。一个傻乎乎的大学生,要是碰上别人估计得被当成冤大头狠宰。
“喂,小屁孩儿,”爱华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给他,“你自己打车回学校,我不去医院。”
“可是你都吐血了。”屠小宝说。
“死不了。”爱华无所谓道。他嘴巴硬得厉害,身体却像一块脆皮,在寒风里哆嗦着。
屠小宝不由分说地把他架到自己身上,他轻得像一抹月光。
“不行。”屠小宝说,他左手捏着那根棒棒糖,右手扶着爱华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腰,“我一定要送你去做个检查。”
爱华骂骂咧咧地挣扎起来:“你个傻逼大学生,兜里几个钢镚儿啊就在这里充烂好人,知道去医院要花多少钱吗?”
结果这个烂好人是开车来的。布加迪。
他们鸭子上岗前都培训过,认识很多牌子,这车至少半个亿。
车门像翅膀一样张开,爱华吞了吞口水一屁股坐了进去,腆着脸说:“老板,我叫爱德华。”
屠小宝大囧:“你别叫我老板!叫我小宝就行!”
“老板就是老板。”
爱华像川剧变脸一样变出一个虚弱的表情,可怜巴巴道:“老板求你送我去医院看看吧,我——我快不行了!”
“好好好。”屠小宝答应他。
布加迪在夜色里疾驰。
一片沉默中,爱华突然开口说:“老板我口/活很好的。”
屠小宝脸色爆红:“你在说什么啊!”
“真的。”爱华很认真地看着他,“老板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屠小宝说。
“老板你别嫌弃我老啊……”爱华声音闷闷的,“我其实才二十八岁……零……零十一个月……”
“才不是因为这个!”屠小宝努力解释。
他开着车,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延展开来——“很好到底是多好?”屠小宝一不留神竟然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爱华没有废话,直接弯腰凑了过去。
布加迪在马路上紧急刹车。
屠小宝猛地把人推开,崩溃道:“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爱华眼见自己惹了老板生气,垂着脑袋终于老实了。
其实屠小宝没有生气,就是觉得实在太尴尬了!
他不好意思继续跟爱华独处,到医院后赶紧给虞维森打电话:“虞医生虞医生!我们受伤了!流血了!快来救命啊!”
没一会儿,虞维森急匆匆出现在走廊尽头,却见那人活蹦乱跳的。
“在这里在这里!”
虞维森的脸沉了下来。屠小宝刚想撒个娇,虞维森的目光却越过他落到了他的身后。
“——小山哥?”
屠小宝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爱华已经扑进虞维森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他叫山月。小山的山,月亮的月。
他是虞维森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