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指着余烟,说话声不清晰,“......我要是死了,就是你、害得。”
复又在余书艺陈聿明面前做最后的临终嘱托,“你们、都要给我作证就是、她......”
咳嗽声不停歇。
余书艺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老大不小了,开开玩笑就行了。”
余思好恢复差不多,陈聿明拿了个新杯子重新给她倒了杯温热水,放她手边。
边上透明玻璃杯里温水的气泡还没有消掉,散着袅袅的白雾,就算这水现在没人喝过她也不敢再拿起喝了,光想到刚刚毫不察觉顺手拿起就灌,咳得肺要炸,已经有丝丝阴影了。
手搭在桌面上,悄悄挪了过去,拿起勺子喝着碗里的粥。
陈聿明察觉挪动细微动静,淡淡晲了眼便恢复原状。
两人生疏模样倒是逗笑了余烟,轻笑,几人莫名抬起头看过来。
“怎么水里是有毒吗?”
余书艺get到了自家姐姐的话里的含义,盯着两人也笑了起来。
被说的当事人余思好怼道,“水里没毒,人有毒。”
还一副没错,说的就是你的模样,盯着自家老妈。
余烟目光一转落到陈聿明身上,他倒是淡淡地一笑:“可能水太烫了。”
两人都在为自己找理由,相互开脱。
余烟还就觉得奇怪,恒温35度的水还烫吗。
三人全都吃完饭,就只剩下余思好慢慢吞吞掰着包子皮。接受两位长辈看过来的目光,余思好只觉得浑身刺挠。
当别人目光直直地看着你,你也就应该直直地看回去,余思好抬头直视回去,目光在三人间梭巡,“怎么,怎么都盯着我看,三堂会审呢?”
随后目光落在陈聿明身上,有长辈在这,他总是坐得端端正正的,斯斯文文的模样。
在她说完话之后便不再看她,抱着手臂敛着眸子盯着桌面,透过镜片下耷拉着的眼皮上有颗黑痣,芝麻一半大小。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但在余思好自己看来他就是在故作深沉装模作样。
目光又挪到余烟身上,直直的目光要把人看透,余思好浑身发毛,终于又开口说话,打破几人间的沉寂,“不借钱。”
余烟轻哼。
余思好有些莫名,“那你们要干什么?”总不能就爱看别人吃饭吧,后话她没有说出,只是实事求是问出事情缘由。
恒温水壶跟着凑热闹,咕噜噜冒泡,“哒”地一声跳了。
“谁看得上你的三瓜两枣。”余烟道,似是又斟酌片刻后说:“小聿刚回来父母又不在这,租房子一个人住有些孤孤零零的,你两人合住怎么样?”
陈聿明原本半低的脑袋倏然抬起来望向余烟,敛上去的芝麻痣消失不见,张嘴出声反驳:“我——”
余烟一个动作,竖起手指抵到他面前,制止,让他先别说话。
好家伙在这等着她呢,脑海里绷着的弦松弛下来,“我这不收留流浪狗。”
话说完,陈聿明看起来真跟流浪狗一样。
脊背弯着,浑身罩满伤心的情绪,静静盯着面前玻璃水杯。
余烟担心道:“那你一个人住多危险啊,你看你昨天喝醉了不就是聿明送你回来的?”
果不其然陈聿明这告状精,像个大口袋什么都往外掏。乜了眼陈聿明,咬紧牙关,万一她松口答应了,这以后陈聿明就是个移动的监控摄像头,事事她妈妈都会知晓,这不异于光屁股在大街上裸奔。
紧抿着的唇上翘,余思好没憋什么好屁,余烟一看便知,打得什么坏主意都差不多摸清楚。
“我男朋友不同意。”余思好信誓旦旦说,这种有了男朋友还往家带男人的不道德行为不信余烟还同意?
余妈妈轻笑,“就你交往的那些染着黄毛满脸不知道打了多少个钉的男朋友, ”情绪直转向上,达到高峰,“我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
余书艺坐在身旁乐了起来,“小好什么时候交过那样的男朋友?”
陈聿明也好奇得看着两人,刚刚被乜一眼也烟消云散。
余烟一回忆就痛心疾首,一口气卡住上不来:“大学的时候,骑着摩托车都到家门口来了。”
余思好惊觉误会错了人赶紧纠正,“我、我、那不是,那是我们学校乐队的朋友,什么时候成了我男朋友?”有种好心办了坏事的感觉,“行了,行了,我答应,我答应不就好了,他爱住哪住哪,就算要住我房间,我也腾出来给他行了吧。”
坐在一旁的陈聿明只是静静地坐着,听见女生同意。
敛着眸子看向被阳光穿透的玻璃杯,眼底跳动的流光很快黯下去,没人发现也没人知晓。
是一场短暂而沉默的雀跃。
余烟道:“从小玩到大,现在聿明孤身一人回国工作,举目无亲的,咱们不得相互照应一下。”
余思好不想再留着多说什么,敷衍应对:“对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附上一个微笑转身离开回卧室。
后续又听见,陈聿明说什么工作稳定了就搬走,余烟还一个劲儿的夸他好孩子。
“绿茶”,余思好喃喃自语,一个人呆在卧室心里发堵。
差不多倒腾了俩小时、余思好整个人盘靓条顺地准备出门。
沙发前的几人都看过来。
“大周末你去干嘛?”余烟问。
周末就不能出门了?这是什么道理。
余思好只是明媚笑着招手告别,故意道:
“离家出走。”
随即黑色大门嘭地带上,隔绝屋内一切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