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雅是名儒士,温文谦和。
对于许寄卿的异状,闻人雅觉得自己有义务开导对方。
闻人雅的温柔就像暗夜里的月光,渐渐使得许寄卿好转起来。
当然,面上是这样。
许寄卿实则很想知道许意臣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秦笙会喜欢许意臣,为什么他们两个会长得相似,为什么他们都姓许。
许寄卿觉得许意臣或许知道他的来处。
也或许,找到许意臣,就找到了许寄卿的来处。
许寄卿隐隐觉得真相会很痛苦。
但是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的人生已经斑驳得像块碎片,再糟糕的真相都无法改变分毫。
他来时走过的路已然断裂,他此时站在空荡荡的崖边,脚底是看不尽的万丈深渊,回望过去和遥想未来,只觉得万分孤寂。
他的身侧空无一人。
也正好落得干干净净。
许寄卿有点心疼,他心疼自己,竟会这般赤条条来,又会如此孤零零去。
许多男人对他言说喜欢。
但他们爱的只是他的身体。
无人触及他的灵魂。
他们在享受他的身体的同时鄙薄他的灵魂。
他们在与他纵欲寻欢的同时漠视他的痛苦。
他们不爱他。
可是没关系。
我爱我自己。
我许寄卿,只爱自己。
许寄卿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容,发自内心,无丝毫谄媚色,右手感受到心腔里那颗跳跃、蓬勃的心脏,忽觉安心。
许寄卿看着温和的闻人雅说,“我想要见许意臣。”
闻人雅愣住,最终点头。
狂风暴雨来得那样快。
闻人雅入狱了,因他涉嫌科考舞弊。
许寄卿求到萧错面前,萧错狠狠“罚”了他一顿,却依然没有松口。
许寄卿心中激愤,他想到秦笙,想到萧错,想到许意臣,只觉得恶心。
彼时许寄卿不过披了条被单,眼睛却死死盯着萧错,问道,“你知道许意臣吗?”
许寄卿没有放过萧错眼中的诧异。
许寄卿忽然笑了,月光映照在他脸上,显得他肤白异常,鲜红的唇似含着毒,眼中尽是破碎的星光,胜似艳鬼。
“你知道。”许寄卿肯定说道。
许寄卿从闻人雅那里知道了许意臣的的身份,虽然不知为何秦笙会和许意臣有交集,但是萧错的身份是肯定会和许意臣有交集的。
许意臣毕竟是太子伴读,自幼在宫中长大,同属皇室子弟的萧错,怎么可能没见过他?
许寄卿早就怀疑,萧错也喜欢许意臣。
果然。
许寄卿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但好似萦绕在他身畔的枷锁一下子打开了,他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无忧亦无怨。
萧错的脸隐藏在阴影里,他没有反问,许寄卿也没有再说话,二人似乎在僵持,萧错最终转身离去。
或许萧错还没想好怎么办,因为自己的丑陋面目就这样赤裸裸暴露在他一素瞧不起的小倌眼中。
那小倌凉薄,实则他自己何尝不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