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看到黎昕一脸惊诧的表情,她愣了愣,收下礼物,很快恢复神色道:“你......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我都不怎么背包的,随便买点就可以了呀。”
我见她打算拆开,突然想起来那封情书还在里边,也顾不得生气不生气,连忙按住她的手:“别拆别拆,惊喜留着回去慢慢拆。”
她笑着推了下眼镜,我才注意到,原来不一样的地方是她换了一个大黑框眼镜。
很快,我的面就上来了,诱人的肉酱香,让我忍不住吃了两大口,我一看时间已到十二点,怪不得这么饿。
黎昕聊着研究生忙碌的生活,桃子热切地接着话,部长在一旁安静地听,我专心低头吃面。
酒足饭饱后,桃子提议去附近的游乐场玩。
“可是年年她恐高。”黎昕先一步说出了我的顾虑。
“没关系的,我可以在休息区等你们,你们去玩项目就好。”
桃子滑动着手机屏幕,找着游乐园的套票团购:“冉冉你想去滑雪吗?你可以去滑雪,有滑雪馆。”
“可以呀,我都可以的。”
黎昕带着商量的语气,询问道:“那我跟她一起去滑雪,你们去玩项目,结束过后再汇合吃下午饭怎么样?”
“可以,不过。”桃子看了眼部长,部长一改瘫靠在沙发里的姿势,坐起身接话:“下午我们要去桃子的合伙人家吃饭,她们要商量点事。”
“你们有事的话就早点过去呗,我们下次聚。”黎昕把最后一口冰激凌蛋糕吃掉。
“现在还太早了,而且我们很难见吧,今天你生日,想陪你多玩玩,”桃子诚恳地摇摇头,“我们去看电影吧,时间也差不多,你之前不是说想看新上映的那部电影吗?”
黎昕转头看向我:“可以呀,年年你呢?”
我全程神游,忽然被cue到,一个激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在说什么,嘴上已经条件性反射地回答:“我没问题,可以的。”
“我看了,那部电影正好楼上那个电影院有个三十分钟开场的场次,我买咯。”部长举着手机把场次信息给我们看。
“买吧。”
这部影片是日本的,讲的是一些能入侵人脑的外星孢子出现在地球上,被感染的人会同类相残,主人公意外地只被感染了右手,在相处中,一些寄生兽渐渐懂得‘爱’,地球也得以被拯救的故事。剧情走向俗套,不过电影中有诸多引人深思的哲学对话,值得一看。
“那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玩,下次咱们再聚。”桃子上前抱了下黎昕,我们相互道别后,她俩去停车场开车,我和黎昕站在原地两两相望。
“年年......”黎昕那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我知道她打算解释,但我不在意了,她没有义务何必要向我解释什么,我故意开口打断她:“我们去吃食堂的煲仔饭可以吗?”
她显然是对我突然打断她的举措感到意外,皱着眉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我们回到学校,路过美食街,那家豆米火锅店在车窗外一扫而过;我抬头望着道路两旁往后倒退的路灯,开始默默计数;今天在保安室值班的是她以前和我说过脾气很好的叔叔;图书馆的窗还是倒映着晚霞,云蒸霞蔚;我头一次换了一个口味的煲仔饭,依然很好吃;池塘里的锦鲤看到我们靠近便开始蜂拥而上。
这是我的私心,走完一遍我们相处的点滴,最后回到原点,回到不可挽回的初遇。
一路上我们很默契地没有过多交流,我刻意离她很远,她提着手提袋,也只是低头赶路。
绕回校门口,我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你订的酒店在哪里?”
“在财经美食城那边。”
我没有说话,下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转过身对她说:“快上来,送你过去。”
她点点头小跑过来上车,我紧随其后坐进去。
下车后,她慢悠悠地走在前面,我跟在她身边,不知道她是要回酒店还是散步。
“那里有演出,我们看看去吧。”她的影子忽然站定不动,踩着她的影子的我抬起头看着两个身位前的她,她指着斜前方的人群,侧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
我欣然应允:“好啊。”
我们上到二楼,找了个远离人群,但又能看清乐队表演的平台撑着围栏,一支只有三四个人的乐队在简单的舞台上卖力地表演,舞台上空还搭了一个带有涂鸦的遮阳棚,看上去貌似是这个乐队的标致,单一的灯光和简陋的设备并不能阻挡大家的热情,围在舞台边的大学生们很躁动。
乐队唱着一些我没听过的歌,偶尔有一两首周杰伦的歌,我还能跟着哼几句。我们就这样静静地靠着栏杆听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首,
两首,
三首。
“年年,你是不是在生气。”
“没有。”
“骗人。”
“没有。”
“骗人是小狗。”
“......”我紧紧闭上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真的忘记了,这段时间很忙很累,昨天日历提醒你今天要打疫苗,我马上就买了高铁票......你…”黎昕向我挪了一步,身体对着我微微弓着背,盯着我的眼睛,满脸愧疚软声细语地解释。
“够了。”我收回望着舞台的目光,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眼里一阵温热,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年年你怎么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捧着我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我的眼睛左右飘忽,眉头颦颦,抬起另一只手想给我擦眼泪,却又发现我的泪水没有淌下,手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我一个字也没说,就这样瞪着眼看着她张皇无措的样子,她猛然间一把把我抱住。
她在我耳畔旁声音羸弱,语调颤颤的:“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对不起。”
我伸手把她推开,那一刹那间早已泪如雨下,没有边界、暧昧不清的温柔已经让我受够了这样的折磨,我不想要再贪恋这些好与不好,想见她的蠢蠢欲动这一刻化作万般的委屈倾泻而出:“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怎么了?”她脸上的表情凝住,被我的举动和话语怔得像一截木头似的呆呆地保持着双手环抱的姿势。
“为什么明明是见他们还要说特意来找我?为什么默许了那个男生的追求还要送我回家?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旅游还要叫我去北海?为什么要送这样的我那么贵重的礼物?为什么每天都要给我打视频给我起小名?为什么要给我买中药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些似是而非的温柔.....”
我早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些埋藏在我心底让无数个心动的瞬间,让我在午夜梦回倍感幸福的时刻,可这些正是让我的情绪摇摇欲坠的来源。
“年年......”她用手指抹去我的眼泪,紧紧地抱着我轻柔地摸着我的头,等我稍加平静过后,双手架着我的双臂,星星斑斑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我,我几乎就要陷进去,“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转过头看了眼楼下的舞台,什么也没说。
“嗯?”我疑惑地歪头看她,声音喑哑在喉咙里,她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听。”
我集中注意力仔细辨别着音乐的声音。
“......你就像那夏天的凉风
吹过我的面孔 情翔飞
在我心底你就是我第一
想说爱你
如果你是一幅画
你会是最珍贵的一幅画
如果那画家是梵高的话
......
梵高他说你们都该回家”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去播音室是因为喜欢你,分享欲爆棚是因为喜欢你,给你买药是因为喜欢你,和你去旅游是因为喜欢你,送你相机是因为喜欢你,每天给你打视频叫你‘年年’是因为喜欢你,送你回家是因为喜欢你,来找你也是因为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