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目的达成,连忙摆手,笑道:“皇帝有国事商议,便去忙吧,哀家有贵妃陪着。”
太后话落,启宴也收回视线点点头走了。
嘉兴帝突然的离席让众妃一下就没了看戏的心思,兴致缺缺的吃着果脯蜜饯,唯有虞清音两耳不闻一心听戏,连启宴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叶昭仪被皇帝责罚后本就坐不住,这会嘉兴帝走后也借身体不适向太后禀报离了重华宫,太后其实也有些乏了,侧头望去便见她听得可认真了。
太后是看着她长大,自是知她脾性,能说出让皇帝把她打入冷宫的话是真的寒了心,翩翩她性子又撅说出的话十头牛也拉不回,等她知晓的那一刻虞清音便去了西宫。
可归根到底,还是陆鹤林一事才让皇帝和她生了隔阂。
瞧着她嫩白的侧脸太后赫然开口:“音音,你怪哀家吗?”
虞清音捏着雪末籽的手一抖,竟没反应过来太后说的话。
太后对上她圆亮的眼眸又继续说道:“哀家知道你定是怪的,你怪哀家包庇皇帝,护着长公主对吗?”
虞清音这会是真的听清了,从椅子上起身,立即跪了下来,垂首说道:“臣妾不敢。”
太后并没有怪罪于她,只是说出了心里话,她径直走过去,弯腰将她扶起,缓缓道来:“陆家三郎也是哀家看着长大,当年陆家一事,哀家也向皇帝求过请,皇帝也的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跟随你兄长去了北疆。那没曾想却被叶家发现上禀了皇帝,迫于叶家施压皇帝只能将他交于昭元。”
虞清音愣住了,竟不知当年陆鹤林能活下来是启宴放他走的。
太后想起陆鹤林的遭遇也不由的叹息一声:“昭元本就爱慕陆三郎有些疯癫的地步,如今再次遇上他,患得患失下竟听信小人谗言让他净身入了公主府,那些大臣才得此作罢。”
太后把她牵于椅子上坐下,看着她湿润的眼眶又道:“皇帝收到消息的时候,那陆三郎只留了一口气躺在床榻上,昭元血色全无的缩在角落失了魂,口里一直念着'她错了’ 。”
“音音,这些事哀家也是近日才得知的。”
每年轩武帝忌日之时,太后都会出宫去皇陵陪轩武帝,顺势小住一些时日,然去年的太后却在皇陵住了半年之久,天高地远,宫中就算发生再大的事也传不到千里之外的太后耳里。
是故皇帝与她生分的事也是她近日回宫后才知晓的。
虞清音不说话,含着一双泪眼,欲哭落泪,看得太后心疼极了,轻握着她的手:“你放心,哀家定不会让叶家的人嫁进国公府。”
是太后给她的承诺,亦是安定她的心。
虞清音听后,鼻尖一酸,眼泪没忍住落了下来,哽咽道:“请太后容臣妾失礼片刻。”
话落,她便扭头擦拭起了眼泪。
太后见后有瞬间的愣然,竟不知何时音音与她也有了些生分,涩然开口:“音音,哀家知皇帝惹你伤心是他不对,但哀家可以向你保证他对叶昭仪定是没有上心。”
皇帝这人什么都好,唯独在感情上缺根筋。她撮合音音与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怎会在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喜欢上了叶昭仪?
只是皇帝到底长大了,做事也愈发缜密,如今的她也有些看不懂他。
片刻之后,太后忽然向虞清音说起前朝往事:“哀家与先帝是少年夫妻,感情一直甚好。然先帝是个辛壬癸甲之人,一直忧国忧民,殚精竭虑,长此以往下龙体欠安,子嗣淡薄。
我与先帝十年之久才有了皇帝,先帝对他过于溺爱,幼时一直亲自教导他为君之道,治国之理。皇帝幼时也并非如今这般冷情。”
程太后停下喝了口廖嬷嬷递上来的茶水,又道:“皇帝十岁那年,一个高僧说他命格太硬,会克死身边至亲之人,哀家与先帝都不信,然大皇子和二皇子相继死后这个流言却在朝中传开了,大臣们每日跪在御书房前逼迫先帝废除太子,改立四皇子为太子。
先帝要护皇帝与哀家,迫于压力下只能把皇帝送出宫养在庄子里,你遇见皇帝那天,他才刚回宫两日。”
这件事对嘉兴帝影响颇大,自那之后程太后便发觉皇帝似变了个人,别看他表面多温润和煦,其实心里没人能走近。
程太后说完,缓了缓,瞧她有些失神,拉过她的手轻拍着,“音音,哀家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就此忘记皇帝对你的伤害。哀家只是想说,你于皇帝是不一样的存在。他心里是有你的。”
“这皇后的位置哀家也希望是你来坐。”
虞清音听完有些愕然,这皇后之位她从未想过。失神下她竟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水,烫红了自己的手背。
程太后倒是无恙只是吓了一跳,待定神后见虞清音手背红了一大片,急道:“还不快请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