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掌着宫灯的锦书察觉到动静,也回头疑惑的看着她,“娘娘?”
虞清音驻留了一会,伸手安抚怀中的茶花,见它安静下来,才道:“走吧。”
兴许是她太过敏锐。
……
“都滚下去!”
肃静的宣政殿忽地传出嘉兴帝勃然大怒的声音,宫人们颤抖着惊恐万分的退了下去。
一旁侍奉的高成玉见帝王面色阴沉,一双眸乌沉骇人,小心翼翼地拾起脚边的奏本,待他看过上面的内容后,心中不禁一沉。
我得个乖乖,这新科状元郎着实胆大,刚上任没几月就敢弹劾贵妃娘娘善妒霸宠,难怪皇上会骤然动怒。
显然他们是听了宫中的一些闲言碎语,暗自揣测贵妃娘娘失了宠,这才推状元郎出来试一试皇上的态度。
可惜他们失了成算。
只可惜这状元郎要惨了。
“高成玉,”
龙椅上的嘉兴帝倏然开口叫住了即将踏出门槛的高成玉。
高成玉心一紧,转身恭敬回道:“奴才在。”
烛光落在嘉兴帝的侧脸上,一半匿于阴影,一半被光晕照亮。
讳莫如深,瞧不出神情。
“朕记得凉州桐县缺一位知县?”
“是。”凉……凉州,凉州乃是贫瘠之地,这桐县更是出了名的贫瘠之乡。状元郎出生寒微好不容易在京都立足,可却有攀权附贵之心,如今他这一奏又将自个奏回原地,真是唏嘘。
嘉兴帝如漆的桃花眼眯了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玉扳指,沉声道:“你让状元郎明日就去凉州赴任,没有朕的命令不得私自回京。”
“是。”
也怪那状元郎过于急功近利。
当夜,宣政殿嘉兴帝发了好大的怒气 ,然虞清音睡的香甜,什么也不知。
次日清晨,阖宫上下,陆陆续续有传闻流出,说昨夜宫中似是有飞贼闯入,皇上立即下旨让禁军统领李邺带着人挨宫搜查。
到长宁宫时,虞清音正抱着茶花,张罗着宫人把屋里的花全搬出来晒晒阳光。
怕茶花被宫人踩到,她这才将茶花抱起。
出了虞清音的寝室,禁军里里外外将长宁宫全搜查了个遍,东西齐全,也没什么可疑之处,李邺总算放下心来,带着人向她赔罪。
“娘娘,多有冒犯。”
虞清音瞧着眼前人高马大将她日光都遮没了的人,她强忍着往后退怯的冲动,理解的摇了摇头,“无碍,本宫知晓你们也是奉命行事。”
李邺心一动,眼中笑意慢慢浮现,只一瞬又恢复往然,只因锦书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微蹙眉看向锦书,而后又默默带着禁军退了下去。
“娘娘,”锦书从宫门口跑上前,低声附耳在虞清音耳边,“皇上,往长宁宫来了。”
他来了?
虞清音眼眸一怔,像是很久没听到皇帝,她敛下了眼眸,一瞬后又把茶花交予李行之,“李公公带茶花下去。”
李行之好不容易回到虞清音身边,对她的话自是言听计从,虽说是嘉兴帝身边的人,但他亦不敢再做背叛贵妃娘娘的事。
“奴才定会照顾好茶花主子。”
安抚好茶花,虞清音快步朝寝室走去,“你帮我打发掉皇上。”
“啊?”锦书欲哭无泪,“娘娘,奴婢不敢啊。”
虞清音又道:“你就说我身子不适。”
瞧她家娘娘毅然的神色,锦书改口道:“奴婢……奴婢尽力。”
禁军前脚刚走,嘉兴帝后脚便带着人踏进了长宁宫。
宫人们都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忙跪地恭迎嘉兴帝,启宴扫了眼院中的人唯独不见她。
视线落在锦书身上,问:“你家娘娘呢?”
嘉兴帝的声音听得锦书直哆嗦,她掐了把自己大腿,垂首道:“娘娘早晨吃坏了东西,身子不适,这会……这会已经歇下了。”
也不知皇上相不相信?
启宴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不再问话,抬脚自个上了台阶,直朝寝殿走去。
急的锦书追在嘉兴帝的身后,想越过皇上先去禀报自家娘娘,却又不敢,只能心急如焚的祈祷皇上不要迁怒于她家娘娘。
启宴进到寝室,慢慢悠悠的瞧了四周才绕过屏风,走到榻前,瞧着她的一双绣鞋,隔着帐幔缓缓说道:“音音,你要和朕生分到什么时候?”
这次,终究是他先忍不住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