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兴许是周遭太过安静,虞清音一下便听见了身后传来的笑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她回头狠狠瞪了宋书遇一眼,随后也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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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州城中,灯火通明的府邸里,一个小厮正匆匆踏进书房,躬身对着主位上的人禀报。
“世子,京都来报,说皇上和贵妃娘娘已出了京都,正往陵水来,这不出两日恐怕便到了惠州城。”
卫盛安在画中落下最后一笔,随后撂笔,从椅子上起身,向外走去,“跟上,随我去个地方。”
长宁宫走水后,卫盛安就失去了将她带回的机会,他没有召令不能在京都久留,临走前将茶花留在了她的身边,只等下次机会。眼下听闻她将要下惠州,他心中自然涌出藏不住的喜悦。
他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还需他亲自处理。
窗外月亮高挂,月光皎洁,一阵微风吹进,将书桌上那副未完成的美人图吹在了半空,又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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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出宫时间有限,所以这一路大家几乎都在赶路,虞清音虽坐马车坐的不是很舒服,但见九五至尊的皇帝也稳坐如山,没说过一句什么,就连马车外跟着他们赶路的护卫也比她还艰苦,这样想想,她就觉得她没有什么好喊苦喊累。
不过,这趟出行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她既然发现她还会骑马,还骑的相当不错。于是,她马车坐晕了就出来骑骑马,起初启宴对她骑马一事颇有微词,但见她骑的开心也就由着她了,再后来他也跟着她一同骑马赏大山河水。
然,悲伤之事总是来的这般快,她癸水将至的那天风寒也一并降临在她身上,虞清音觉得没什么只是身子有些发热,不以为然的让他们继续赶路,可启宴不放心,总觉得她是烧糊涂了,在胡闹。
当即就改了路程,将众人安排在陵水镇歇息,让宋书遇先去城里客栈开几间房,又让人去城里请最好的大夫。
等虞清音不发热时,已是三日后,夏雨却淅淅沥沥开始降落在地,突降的暴雨到底不适合赶路,于是,去惠州的路程又搁浅了几日。
从早晨便下的大雨到午时还未停歇,虞清音无聊的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绵长的小雨开始想京都,想皇宫。
也不知茶花乖不乖?锦书有没有受欺负?阿娘……有没有想她?
她想得正出神时,启宴从外走了进来,对她说道:“音音,我带着人出去走走,你病刚痊愈便在房中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你若有什么事就使唤宋书遇,他就在隔壁。”
虞清音点点头,笑着向他说道:“阿宴哥哥,注意安全。”
有景毅在身边自是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启宴的嘴角还是不免扬起,“我会的。”
他走后,没多久虞清音也从窗边慢慢挪至榻上,虽说她月事正常,肚子不疼,腰也不酸,但这些天身子总是容易疲惫。
她听着窗外的雨声,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下雨天总是雾蒙蒙的,零星的行人举着一把把雨伞,在街上随意走动,毛毛细雨又从窗户飞进屋内。
突然,一双手推开了半开的窗户,一个黑衣人从窗口悄然踏进了她的房间。
他脱掉湿濡的蓑笠,露出一张隽秀的脸,狭长的眼睛扫向四周,最后锁定在榻上,他慢慢向榻上走去,幽深的目光看向榻上的她,勾唇一笑,呢喃道:“找到你了。”
他就这样静静立于床边看着她,然而,没一会便被隔壁房的宋书遇给发现了,他深深的看了他最后一眼,低语道:“小清音,我们很快便能见面了。”
他可期待她再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转身,不再逗留,快速从窗口消失了。
屋外的宋书遇轻而易举就将房门推开,一顿找寻后没发现什么可疑人,他又看向榻上的小夫人,依旧睡得很香,显然没受半点影响,该说不说睡眠真好。
下一刻,榻上之人悠悠醒来,虞清音在房中见到宋书遇时没吓一大跳,但见他背对着她一直看向窗户,更觉得怪异,蹙眉问道:“宋书遇,你怎的会在这?”
幸而她今日午歇没脱衣服睡觉。
宋书遇没回头看她,凝重道:“小夫人房中进了贼人?”
贼人?
虞清音瞳孔放大,嘴唇微张,赶忙上下检查了一遍自己,没有异常她顿时松了口气,走上前,质问道:“所以你就像个门神一样坐到我的房中?”
宋书遇当然知晓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两人身份又特殊,自是需要避嫌,于是在决定守着她时,他就在自己眼上蒙上了一块黑布。
看不见,自然就不算冒犯。
“小夫人你放心,我什么也瞧不见。”
他回头,虞清音才瞧见他眼上的那块黑布,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还算是个君子。
对于她的行径,宋书遇有些无语,无奈道:“娘娘,我虽然瞧不见,但我能感知到。”
习武之人,五官向来异于常人。
“……”不早说。
虞清音推开门向外走去,道:“行了,我睡醒了,我们去大堂吧。”
大堂人多,那贼人就算再往返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害她。
“小夫人等等。”
宋书遇想起她那张惊艳的脸,一把扯下眼神的布条,赶忙拿着惟帽追了上去。
若在宫里,对于皇帝的嫔妃,他自然不能盯着眼看。可这几日的相处,他早就将她瞧清了,只是每一次看她,还是会觉得惊艳,他一个不爱美色的都尚且如此,若她就这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还不得引起一时麻烦。
好在,他们没在大堂坐多久,嘉兴帝和景侍卫很快就回来了,他这一回来,宋书遇就解放了,虞贵妃也不必他时时刻刻盯着,他终于可以好好喝茶歇息了。
只是他凳子还没坐热,嘉兴帝就喊他去房中商讨事物,“传令下去,明日我们便启程去惠州。”
耽误了几日终于可以启程,宋书遇心中一喜,恭敬道:“是。”
翌日,天刚刚亮他们就离开了陵水县。
大亮的天光,让她瞧清了启宴眼角下乌青,脸上的疲倦,原来他也是会累的。
想起这一路上他对她的照顾,虞清音就不免心疼,在马车行驶平稳中,她将水壶里不算烫的热水倒在了帕子,又一点点靠近他,将帕子湿敷在他的眼睛上。
“阿宴哥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