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枪响并不是顾怜星的极限，只是那把枪只剩下三颗子弹，这下好了全打在了林可乐的身上。

顾怜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惊恐地将那枪丢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脑袋蹲了下来，弱小又无助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卡在车里的时候，她无法承受那黑暗，那痛楚。

“我又做了什么……”她再次伤害了身边的人，她的精神问题来自于恐惧，而黑暗只是其中的一个诱因而已。如果不能克服心中的恐惧，顾怜星永远都看不到天亮的那一刻。

“所有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被你伤害，被你拖累，顾怜星你就是一个祸害。”那梦魇的声音又再次出现了，似乎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击溃顾怜星心里的最后一丝防线。

“不……不是这样的……”

“如今你又害死了她！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呢，你早该死在那场车祸里的。”

“我……”

没有光，她便什么都做不到，可偏偏她又抓不住光。无论她表现得多么坚强，内心始终是脆弱的，轻轻一碰就碎了。

“我就不应该活着……”

顾怜星在黑暗中摸索到了摔在脚边的枪，将枪头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咳咳咳……我还没死呢，你可不能自杀啊。”林可乐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牢牢抓住了已经站在悬崖边缘的顾怜星。

顾怜星的意识清醒了一些，看向了声音来源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

“林可乐？”

啪——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眼前亮起，成为了顾怜星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源。

林可乐靠坐在墙壁上，她手中握着一枚翻盖式的金属打火机。小小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颊。这时才勉强能看清她的状态，左脸颊和左肩膀都在流淌着血，但好在其他地方似乎并没有伤到。

林可乐借着火光也看清了顾怜星崩溃的模样，只是笑了笑，“你看我多幸运，竟然躲过了最致命的子弹。”

那三枪都是朝着林可乐来的，但奇迹般地林可乐往右躲闪了一下，这才导致子弹从她的左脸颊擦过，一发贯穿了她的肩膀，还有一发打在了墙上。

顾怜星慌乱地朝她跑来，靠近了以后，又不敢触碰，只能心疼地看着那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都是我的错……”

林可乐看着她眼底的慌乱和紧张，发现原来弄懂一个人也没有那么难，只要看对方的眼睛就好了，即便是面无表情，也能清晰地知道对方的想法。

“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啊，我可是良好市民，这是你的职责不是吗？”

顾怜星想要像她的母亲一样，成为保护她人，随时保持冷静，维持秩序与正义的人，这是她的心结，因为她始终对母亲感到愧疚，所以一直在强迫自己，强迫自己去成为理想中母亲想要的样子。

哪怕母亲可能并没有想要强迫她成为这样的人，可随着母亲的死，她彻底陷入了死胡同。

“你真的觉得，我能够做到吗？”

无论多么努力，顾怜星的内心都在否定着自己，就像是在否定那个幸存下来的自己。

“当然了，你可是小星星啊，不需要别人的光芒，本身就会散发光芒的啊。”从她喊出那声小星星开始，顾怜星就认定了她一定就是那个人。再多的质疑，都在此刻瓦解。

【“小星星，你的游戏名为什么叫点亮灯塔的小星星啊？”

“因为我希望哪怕是微弱的星光，也能够通过点亮灯塔来照亮其他人。”

“星星本身的光芒就足够照亮其他人了。”】

顾怜星以为五年的时间，她已经快要忘记了，没想到对方说过的话，每一句都仍然深藏在心底，只需要一点点勾引，就会全部不受控制的蔓延出来。

“可乐啊，只有你才会觉得，星星的光芒足够耀眼……”

所有人都是看到太阳的光芒，怎么可能会注意到星星的光芒呢。

“对我来说，星星的光芒就足够了。”

“林可乐，你就是个混蛋。”顾怜星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她紧紧抱住林可乐的身体，无需再多的解释，五年来的怨恨，在此刻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甚至于顾怜星都无法问出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为什么要突然出现。

“我一向是个混蛋。”林可乐像往常那般轻笑着，但她能感受到内心深处不断涌起的情感波动，那种失而复得的欢愉，是任何其他情绪都无法转变的欢愉。

林可乐觉得每个人都会说谎，却会相信小星星说的话。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却会因为小星星有所顾忌。她本可以无所畏惧，直到小星星成为了她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