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嘴,快说点好听的啊。
正当温枝懊悔之时。
竟然听到上面的人淡淡应了声。
没、没有嘎掉他?
“带上你的东西,出去。”
这是那缥缈的声音说的第二句话。
没有直接扔他出去?
还让他带走自己的草?
温枝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他生怕这位好心的佛子大人反悔,赶忙将猫放下,起身冲声音来源处鞠躬道谢,旋即蹲下身要去捡自己的背甲草。
当温枝低头看到自己沾满尘土的鞋子,和一尘不染只是有些水汽的浅白色地砖,思索了片刻,轻轻脱下了鞋袜,赤脚踩在了光滑的地砖上。
而黑猫也像是明白自己做错了事,不再是先前神气十足的劲,反倒是殷勤地跟在少年脚边绕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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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屿知道清寂宫进了只小老鼠。
还是那只猫招惹过来的。
他半阖着眼,将未完全压制下去的魔气一点点压入封印。
本该寂静无比的空间,今天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戚屿抬眼看了眼那只闯入的小老鼠。
浑身都是灰扑扑的,外衫还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像是从哪个脏兮兮的角落里刚钻出来,似乎为了避免身上的尘土弄脏地板,特意褪去了鞋袜,仔仔细细挽好了裤脚,露出白皙脚丫,在浅白色玉砖上小心走动。
一时间让人难以分清哪个更白。
他岔神一瞬,落在了那张同样脏兮兮的脸上。
似乎有些眼熟。
戚屿指尖微动,记起了这人是谁。
莲座上的男人视线又冷淡了几分,重新阖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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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枝仔仔细细将散落的背甲草装回了盒内。
只剩下几株散落在水池附近了。
温枝抬眼速速扫了眼水池中央的男人,见他仍是阖着的双目,浅浅松了口气,提着裤脚小心靠近了池子边缘。
这池水不知何时竟然变得清澈透亮,不再是刚刚黑浪翻涌的样子。
温枝心中惊奇,也不敢多想,只专注将剩余的背甲草收入盒中。
直到捡起最后一株,也是距离池水最近的一株,平静的水面竟忽地涌起股黑色浪花,张牙舞爪地冲温枝袭来。
地面湿滑,少年惊慌失措下直直往后倒去。
扑通一声巨响,将他压抑的痛呼声都遮掩下去。
温枝手上攥着小木盒,不顾眼角因疼痛泛出的泪花,慌乱想为自己造成的动静道歉。
“抱……抱歉。”
当他对上那双漠然的淡灰色双眸,只觉得自己似乎就像一粒尘埃被注视着,话音不自觉嗫喏起来。
温枝敏锐察觉到佛子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不过也是,[自己]先前做的事确实很难招人喜欢。
这次温枝离开没再受到那种阻拦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只黑猫在身边的缘故。
“你别跟着我呀。”
温枝蹲下身,用手指了指身后那座在黑暗中沉默着的恢弘建筑。
“你的家在那呢,”,温枝以为是黑猫还惦记着手里的背甲草,便拿出了两三株,“喏,这些你拿去吧,可别跟着我啦。”
黑猫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歪着头不看温枝指的方向,也不看他手里的草,只用尾巴轻轻扫过少年的指尖。
温枝见黑猫不认账的态度也只能是叹了口气。
行吧。
一个二个都很有想法。
连只黑猫都有自己的主意。
一人一猫只好趁着夜色匆匆返程。
“这是哪来流浪猫?”
一片寂静中,少年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惊起了一片虫鸣窸窣声。
余栖从树上跳下来,上下扫视面前的一人一猫。
猫倒是油光水滑的,一双黄灯泡似的眼睛炯炯有神,自家小师哥身上则是灰扑扑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比黑猫还像流浪小猫。
温枝手摸了摸鼻子,干巴巴说,“出了点意外,师弟你要的背甲草估计还要等上两天才能拿到了。”
“谁关心那玩意。”
余栖眉心微蹙,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温枝只好一五一十倒豆子般都说了出来。
“你去那老东西那了?”,余栖脸上显露出少有的不爽来,“他就是关久了脑子有病,别管他。”
“至于这只猫——”
他上下扫视对他龇牙咧嘴炸毛的黑猫一眼,咧开一个笑。
“我亲自送它去该去的地方。”
温枝一边极力安抚要炸毛的黑猫,不敢想余栖嘴里的老东西是谁,一边好声好气安抚余栖道,“现在太晚了,我们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看吧。”
说完,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余栖还想说什么,见状也没再开口,扔了件外衫给冻得瑟瑟发抖的流浪猫小师哥。
“你们在做什么?!”
正当余栖想伸手帮温枝整理衣领,就听到身后来人震惊的声音。
温枝直直对上来人的质疑眼神,眼前又是一黑。
哦豁,这热闹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