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手上已然掐上了法决要做攻击状，显然是没留情分毫。

甚至在看到少年脸色苍白的情况下，出手反而更多了几分狠厉。

“不愧是自诩清静无争的正道法门，都如出一辙的虚伪和恶心。”

来人却全然不惧，声音带着嘲弄，脚踩着那些痛苦哀嚎的纸片，一步步逼近。

清德见攻击竟无一奏效，面上的轻蔑才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

他不自觉随着少年的动作步步后退，愈发难言眼底震惊。

“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怪物？现在难道不是你更像只丑陋愚蠢的怪物吗？”

少年嘴角弯着，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清德也心头骤然一紧，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惊恐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掌，手臂上，不，全身都鼓胀了起来，蔓延上了道道黑线。

他疯狂的想要运转灵力，可体内灵力乃至生命力却如同被无底洞吞噬般迅速流逝。

不！不不不！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个筑基期？一个小小的筑基期怎么可能逼他到这种地步？！

明明只差一点，只要得到那只灵族灵猫，就有机会突破化神！！

啊啊啊啊啊！

他不甘心！！

清德瞳孔不断放大，挣扎中，身体却不自觉软了下去，并未丧失的视觉让他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成了滩腥臭黑泥。

而那个死神般的少年却一脸平静地后退了几步。

似乎像是碰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

直到房间内的波动彻底归于平静，数里之外的白袍银发僧人才踩着漠然的步子转身要离去。

然而不过几步，便与一身披红色袈裟的老者迎面相撞。

戚屿脚步微顿，颔首道，“住持。”

老者眉毛雪白，已然垂至脸侧，他神情悲悯而平静。他看向原本戚屿原本正对的方向，声音中带着丝痛惜，“清德……也没救了吗？”

戚屿轻应一声，道，“他已被邪念侵蚀，我只能设下净化结界。”

他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是我来晚了。”

老者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与你无关，终究是命运使然。”

他目光望着刚出一线晨曦的昏暗天边，眼神缥缈，不知所想。

戚屿心知住持有话要说，只是站定在原地，不曾言语。

几息之后，住持才开口道。

“浮屠塔与人间界浊气相连，此次异变虽已镇压，却治标不治本，如今只是寺内子弟长老出现被浊气侵蚀，若放任不管，蔓延出去怕是要酿成大祸。”

他转过头，深深看向白袍僧人，“清寂啊，恐怕需要你再出去处理一番了。”

戚屿点头应允，神情一如往常淡漠。

袈裟老者见他答应，又是沉默了片刻，似有犹豫。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开口道，“小屿，长老院测算人间界异变方位在东南位，那里是凡人聚集之地，你务必小心。”

戚屿淡淡应了声。

知道住持的意思是让自己注意不要灵力失控伤及凡人。

按照往常，对话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然而袈裟老者迟迟未离去。

戚屿察觉到他的迟疑，便也静静地站在一边。

残月未落，与晨曦交晖。

他在送走焰灵宫那人后，已将近寅时，又察觉到寺内邪气异动，索性封了清寂宫，前来处理。

自浮屠塔异变前后，几乎每晚都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为了避免引起修士的恐慌，寺内仅有几人知晓此事。

住持便是其一，而戚屿则是处理这些异变的执行者。

净玄背手远望天边的一线曙光，缓缓开口道，“东南位附近有一处秘境名’幻灵涧’，传闻其中有盏仙级灵宝，净世琉璃灯，可作为阵眼压制浊气。”

“九霄灵墟开启在即，你若是寻得那净世琉璃灯，便不必再长期镇守寺内，也可去趁机去那处修行一番。”

净玄见戚屿仍是淡然点头，就知道他根本没把这事心上。

等白袍僧人的身影彻底远去，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转动着手中的深色舍利子。

清冷晨风吹过，带走了老者似有似无的叹息。

师兄，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