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卢爸爸则瞄到了老太太脸上带着愠怒的表情,以为老太太终于搞懂了,要开始教训卢兴伟了,心里还高兴了一下。为了不影响卢奶奶的发挥,他停住了吵嚷,准备歇歇缓口气。
父子之间的战争被再次叫停之后,卢奶奶仔细地盯了卢爸爸两眼,认出他脸上那非常明显的,终于有人能治住这小子了的表情,在心里摇了摇头,一把年纪了,半点长进没有,还不如高廉一个小辈。她此刻无比庆幸,当年棒打鸳鸯没成功,有这么个老子在,大伟还不得在卢氏腹背受敌,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连人家的目标都看不懂,还怎么统管卢氏。
卢奶奶在心里又点了点头,再次强调了一遍,大伟啊,还是要有高廉在身边的。不过,也不急,老大还在,大伟跟高廉还可以再磨炼一段时间,等老大老三精力不足了,正好顶上。
想到这儿,卢奶奶扫了一眼卢兴伟,“你先回房。”
卢兴伟不愿意,他气还没消,也怕把高廉单独留下会受他爸他奶欺负,“我不去。”
卢奶奶横了他一眼,“啰嗦什么,叫你上去就上去。”
一旁高廉又扯了扯他的衣角,安抚他,“去吧,这里我来。”
卢兴伟咬了咬牙,抓着高廉的手,“那我先上去,我开着门,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我。”
卢奶奶嗤地一声笑,“你放心,我可打不动你这心头肉。”
卢兴伟怒视了他奶奶一眼,在高廉的阻止下什么也没说,忍气走了。
卢奶奶把卢兴伟弄走之后,又指使秦妈妈,“把你家那头牛拉走,从小就跟爆炭一样,气一上来就什么都不顾了,就要斗个痛快,这么喜欢斗怎么不去斗牛场。”
卢爸爸被老太太挖苦的话整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不服气问卢奶奶,“妈,你还把这个不要脸的留下来干嘛,还不把他打出去。”
卢奶奶骂了他一句,“闭嘴,你再敢嘴里不干不净,看我怎么收拾你。现在给我滚回房去,不喊你不准出来。”
卢爸爸还不服气,秦妈妈却上前拉着他就走,硬把他拽回了房。而姑父看堂屋人都散了,也攥紧妻子的手,对卢奶奶笑一笑,“妈,那我们也出去了。”说完,就把全家带出了大门,准备出去透会儿气再回来。
卢奶奶却这时叫住了他,“你等下,你顺路把对门高老四夫妻俩给我叫过来。”
高廉猛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最终没说话,默认了。
这话一出口,姑姑就惊叫一声,“妈,你还真的同意啊,高廉可是个男的,大伟可是要绝后的。”
“闭嘴,这事你添什么乱。”卢奶奶没好气打断姑姑的话。
一边的姑父也拽着她劝,“有爸妈在呢,大伟的事有长辈跟老三夫妻俩做主,你别瞎操心。”
边说边拉着她去院门口,把站在那里的高父高母请了进来。
高父高母从卢家闹起来就站到了后院大门外,担心地望着卢家院里。这时被请进卢家堂屋,见着了还留在里面的卢爷爷卢奶奶和高廉,他们心里极度不安,万分忐忑。
高廉迎向父母,冲他们笑一笑安抚他们,“没事,奶奶想跟你们说说话。”
卢奶奶心里翻了个白眼,卢兴伟跟高廉这两小子不是一家人不睡一张床,都生怕她欺负人,防得那叫一个紧。也不想想,欺负这些人难道还有成就感么。
卢奶奶直接开口对高父高母说,“我想大伟跟高廉的事,你们应该清楚,看你们的表情也能猜到。你们是怎么想的?”
高父高母对视一眼,高父率先说话,“如果从我们的本意,我们其实是不愿意的,这俩孩子是一样好,但两家差得太远了,门不当户不对。”
高母也接着说下去,“但这么多年,我们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的事让孩子们自己作主吧,只要他们乐意就行。”
高廉双手扶上高母的双臂,眼中百感交集,这一次爸妈没再以为他有病,这一次爸妈终于接受了他,也接受了大伟。
高父高母的态度没超出卢奶奶的意料之外,毕竟前些年高廉与他们越走越远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再不学会妥协,那高廉就真的留不住了。
这时,卢爷爷突然开了口,“这么说这是真的,年糕啦,你是真的跟大伟在一起了?”
高廉对卢爷爷这个慈祥的老人一直觉得有愧,毕竟他拐走了老人家最疼爱的孙子。他吞了一口吐沫,走到老人面前半跪了下来,握着爷爷的手,仰头直视老人有些浑浊却良善依旧的双眼,“是的,爷爷,我爱大伟,大伟也爱我,我们决定一起生活,一辈子在一起。”
卢爷爷动了两下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唉,你起来,只要你俩都愿意,爷爷没意见,你们好比什么都强。”虽然再没可能看到重孙,但大伟觉得好那就好。
卢爷爷这关过了,还有卢奶奶,高廉没起来,转向卢奶奶,等着她发话。
卢奶奶玩味地看着他,“你摆出这个样子是要干什么,你不是猜到了我不会反对么,现在是要闹哪样。”
高廉沉静地回答,“猜是一回事,但您的亲口承认是另一回事,猜是不作数的。”
“你小子还挺精明,”卢奶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同意。”
高廉定定地望了她一眼,“因为最合适。”
卢奶奶莞尔一笑,这个小子,果然一切了然于心。她会同意的唯一原因只能是高廉最合适,因为两房相争,也因为卢氏分权严重,只有她亲手训出来的高廉才是最好的人选,推进集团集权,在这一点上就连大伟都要稍差一筹,所以可不是最合适么。
再说高廉是个男人,不能生孩子,二房将来无子嗣,这样老大那边的反对就不会太过激烈,就有了缓冲等下一代长成,将集团控制权从二房再还回大房去。
卢奶奶淡漠地对高廉道,“行了,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你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