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她回头看向一直紧跟着自己的两名仙娥。那二人立马一副心虚模样垂下了头。
看来这二人,一早就知晓风音尘的行踪却隐瞒不说。
祝烟浔哼了声:“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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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金殿外的灵草田边,瑶光坐在古树下摇晃着手中酒盏,眼眸盯着在田间劳作的风音尘。
她是真的看不懂这位上古神。
剿灭狱法山邪魔之事,这般天大的功德。换成任何一位仙家都会欣喜若狂。唯独她,不愿受半分功勋也就罢了。还铁了心要将妖物毁坏的灵草仙果细数培育好,才算赔偿。
瑶光抿了口酒:“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
风音尘专注在田间:“狱法山乃仙子管辖范围。况且邪魔现世,亦属本尊失职。至于名声,想必仙子也从未在意过。”
“想不到知我者,竟是上神你。” 瑶光又抿了口酒,微微眯眼,似乎在感慨:“我确实是不介意这些东西,名利哪有三界苍生的安危重要。”
她放下酒盏,摘下一颗红彤彤的葡萄打量着:“我素来心直口快。故此,想替这万千生灵问上一问。”
风音尘动作一顿看向她。
瑶光将葡萄随手一丢,起身来到风音尘面前。
“狱法山之事,旁人不知细节。可我知……”瑶光的眼神逐渐严肃起来:“那妖被邪魔操控,杀了便好。可你却宁愿耗费神力,冒险动用神格之力,也不愿伤她一分一毫。甚至,将她魔化之事瞒了下来。我想问,上神对她,究竟存了多少私心?在你心中苍生与她,又孰轻孰重?”
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仙家的疑惑。
毕竟仙妖对立,纵使上神再心怀仁爱,对待一个来历不明的妖如此上心,宠溺也难免招人猜忌。其中最离谱的便是,风音尘对那妖动了心。
瑶光本是不信的,觉得风音尘再如何,也不至于对妖动心。但经狱法山一事,却又让她不得不起疑。
风音尘乃授命天道的上古神,若为私情背弃天道。这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她原以为自己这么问了,风音尘总该解释几句,或是辩驳几句。
谁曾想,风音尘垂首继续施肥浇灌灵植。
她神态闲适,仿佛刚刚所言只是一桩寻常的小事:“对于仙子而言,仙妖对立。但与本尊而言,无论是仙,是人或是妖,都为众生。若能救她性命,耗费点神力,又有何妨?”
风音尘停止了手里的活计。
她转身看向瑶光,目光平和而沉稳:“想必那日带回的蛇妖,仙子也审得差不多了。她亦是众生,还望仙子宽容,不要因执念而害了她性命。”
说完这番话,她提步走出灵草田,从地上搂起打盹的秃毛讙,对着藏匿在暗处的祝烟浔说:“热闹瞧够了?”
祝烟浔这才从角落中探出脑袋,撇撇嘴:“你倒是好脾气。若是她抢了我的功德,还这般恶意揣测。我定让她知晓花儿为什么这般红!”
风音尘目光柔软地看着祝烟浔:“瑶光仙子也并非恶意揣测。”顿了顿,语气又忽然加深:“她亦是为苍生忧虑,才会如此。”
这话,祝烟浔听得刺耳。
她瞪了风音尘一眼,扭头便走。等回到霄云殿,祝烟浔越想越气。
那瑶光分明没存什么好心,不仅派人跟着她,还故意在她眼前演这么一出,分明是想看她与风音尘的反应,以此来给风音尘这个蠢女人定罪的。
偏偏风音尘那厮还傻兮兮地信了,还怪她胡搅蛮缠,故意生事。真是应了那句俗话,胸大无脑!
祝烟浔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处撒呢。她抬眼就瞧见,那俩仙娥面露不屑地瞧着她。
她冷笑,走到她们面前,戳戳她们的额头。
“看什么看,不服啊?”她不断挑衅着:“我告诉你们,整个九重天,除了风音尘,没一个能治住我。你们最好乖乖闭嘴别乱说话,否则,我把你们的舌头拔了喂三首狮!”
她说话的语速极慢。每一字每一句,都咬牙切齿。
俩仙娥对视一眼,全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扭头守在了门外聊着天,所聊内容不外乎都是挤兑祝烟浔的,无非就是嘲讽她狗仗人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
祝烟浔听着咬牙忍着,待到天暗时她趁机溜了出去。
第二日尚未破晓之时,两声凄厉的惨叫便划破了霄云殿上空。
只见两名浑身是伤的仙娥,被三尾狮踩在脚底。
而祝烟浔坐在屋顶看着,啧啧叹息:“这么弱还敢出来嘚瑟。”
正说着,祝烟浔的脚下似被什么东西拱了下。她低头瞥一眼脚边的秃毛,嫌弃地皱眉:“你怎么还这么丑?”
话说完,她噌地站起来,扭头就瞧见喜怒不辨的风音尘。
许是做了亏心事,祝烟浔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你……你起得可真早啊。”
风音尘先是施法将人救了出来,这才看向祝烟浔:“可知错?”
祝烟浔眨巴眨巴眼睛,装糊涂。
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事至多罚她抄写百遍《天规》,既如此,不如抵死不认,也能保住点骨气。
风音尘静静盯着她看,半晌随着一道神力吐出四字:“冥顽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