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事?那去刑部见辅国公的是谁?”杜庭摸着胡子,慢悠悠地说道,“而且她怎么没得告,她招了个员外郎当佞幸,难道也不算个事吗?”
吴晟觉得自家老师果然是岁数大了,为人居然能如此死板,公主若是有驸马在旁,这事还能说个不知检点,可现在武恩侯死的坟头草都两米高了,到底谁会在意公主找了个男人?
“这……这怕是没什么用吧,”吴晟不赞成地说道,“公主又不是平常人家的姑娘,这算多大点事……”
杜庭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不算什么事,难道你就不能给它吵嚷的大声些吗,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抖出来也是皇家丢脸,难道现在风气已经到了养个佞幸都无所谓的程度了吗?”
“况且除了安国长公主,不还有定王殿下吗,定王殿下也是个能惹祸的,他就没点什么事?我可记得他好像也给文启远送过银子,翻出来和长公主的事一起在朝会上给陛下送上去。陛下想励精图治,总不能放着自家人不管吧?这两位都是他素来亲近的弟妹,若是要包庇他俩,其他人查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吴晟只想唉声叹气,皇帝就算秉公执法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把长公主和定王的脑袋摘了?罚个一年俸禄,再不济就降级爵位,等过上一二年再补回来就是,又不会伤筋动骨,这有什么可牵制住陛下的?
“照我说的办,在你手底下挑个新人来递折子,”杜庭好像看出了吴晟的不以为然,说话严厉了几分,“不把局搅混,谁知道还藏着多少可利用的地方。”
吴晟说干就干,他从手底下挑了个刚升上来的御史,此人名叫左鋆,性子生的古板,对名节之事颇为看重,他对着左鋆感叹了两句,说是陛下辛苦,弟弟妹妹皆是不省事的,左鋆便上了心,等到大朝会上就上了折子,把安国长公主和定王都告了一状。
他觉得自己是不畏权贵的忠臣,看着皇帝脸黑的像锅底,还觉得自己为君分忧。皇帝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几句,想把这事翻过去,但左鋆义正言辞,揪着几个错处不放,皇帝心里烦的很,又不好说什么,咳嗽了一声瞧了定王一眼,对着他抬了抬下巴。
定王在先帝时很是受宠,人情世故半点不通。但等他皇兄继位,地位一落千丈后,居然也学会了看人脸色。他看着皇帝冲他使劲,心里不情不愿,但又想到蒋温宁在家对着他耳提面命,务必要做出个知错认错的态度来,只好强行压住火气,腿往旁边挪了一步,准备趴下对着皇帝哭着悔过,但他还没开口,就有个声音把他的话头抢了。
“左大人说的话可太过偏颇了。我和长公主殿下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名声不好了呢?”
季准冷着张脸,对着左鋆说话十分不客气,左鋆被说的顿了一顿,他虽然告了长公主,可一直到季准开口说话,才知道这个“姘头”长什么样子。他皱着眉头看了过去,发现季准生的俊美,还理直气壮,心里又不悦了几分,大好青年不思进取,竟拴在女人裙下还不以为耻。
“男女大防,你们既无媒妁之言,又无父母之命,私相授受,难道是什么体面事不成?”
季准哼了一声,脸上难得带了几分傲气:“谁说我们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同公主的事,早以奏明过陛下,又没有偷偷摸摸,不过是我现在官位低,怕委屈了公主,所以并未成礼。可成礼不成礼跟左大人也没关系,您一口一个不体面,难道污蔑安国长公主就很体面吗?”
左鋆自然担不起污蔑这个罪名,他是御史,说的话要是不实,以后参谁能参下来。他向上看了一眼,皇帝支着下巴,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吵嘴。
可状已经告了,现在退哪还来得及,左鋆只好硬着头皮对着皇帝说道:“不知圣上可知公主之事?既然两情相悦,不如及早定下,无名无份的实在让外头人看着不像。”
皇帝勾起嘴角,他语气和善,对着左鋆态度亲切的就不像他刚把燕凌燕冲告了一样:“这事朕确实知道,不止朕,连太后也瞧过季爱卿。公主心思重,之前两次婚姻又不顺,所以朕和太后想着也不急着把事情办了,先培养培养感情也好。朕这个妹子过的辛苦,朕难免多疼了她些,左爱卿虽然遵守礼数,但想来也能体量朕这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