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一个疑惑。”顾时看到这里忽地开口。
“什么?”许尘有些诧异,学霸也有疑惑?
“如果我没记错,在创意乐园,你触发鬼影的时候,时间以及事情的进度是静止状态的。”
“没错,的确是这样。”
“可刚才在车厢里,乘务员被触发的时候,车却没停下。”
许尘一愣,他没注意到这个盲点,细想之下竟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时接着说:“我想,是因为在陈雀儿的回忆里,‘乘务员’本身对于她来说就是梦魇般的鬼影……有没有注意到整个车厢只有一个‘活人’在睡觉,我们也许没有‘触发’,只是‘唤醒’。”
“我推测’鬼影‘也是分种类的,至少可以将其定义为‘本体鬼影’和‘客体鬼影’两种。”
经过学霸的梳理,许尘接受能力强,很快理解了“本体鬼影”是指陈雀儿自身恐惧所主动形成的,而“客体鬼影”指由外界干扰梦境所被动形成的,可他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乘务员……班主任?按道理来说,是地中海收留了她,怎么反而让她形成的恐惧心理?”
“这就来了。”
就在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女生前脚刚走,后脚地中海带一众老师踏进班里,个个手拿文件板,在上面时不时写写画画。
这是很多中学都有的大课间调研,也就是在这期间,会有一两批老师在各班挨个巡逻,统计考察学生下课活动。
再换而言之,学校变相剥削休息时间的老套路。
几人一进来,原本还算喧闹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沿过道慢悠悠晃过去,晃到角落的时候领头的地中海脚步顿了顿,从陈雀儿桌上拿起那张呗割得全是“血”的饭卡,翻来翻去打量了一下,弯起嘴角,和身边老师相视一笑。
“咱们刘老师也是快脱离苦海了。”
地中海没说话,褶皱的嘴角和面庞一直带着那抹诡异的微笑。
有同学已经注意到变故,偷偷把目光投过去,再埋下头来和同桌窃窃私语,有的一脸忧愁,大多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
陈雀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啪”的一声轻响踏进后门,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前面的人“哗”得全都转过头来了,交谈的声音也更响。
这是她刚转来都没有的现象。
许尘的心提到嗓子眼,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了,极希望能有个人能在此时出来说句公道话。
地中海高声道:“安静!都转过去,学习!”
学生们只好纷纷闭上嘴,心不甘情不愿慢吞吞转过去。
陈雀儿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地中海手里拿了一张饭卡,其他老师都脸上挂笑地看着她。
她有些无措,落在“别人”眼里是心虚。
他晃了晃手里的饭卡,说:“你干的?”
饭卡上纵横交错一道道血红沟壑,落在半身人像上,极像变态的报复性心理行为。
陈雀儿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这是被人陷害了,她一下子站稳脚,说:不是我做的,是别人划的,是谁?”她审视着环视前方。
这动作,落在“别人”眼里是贼喊捉贼。
单纯正直的女孩此刻还在坚信会有人站出来。
许尘的心提到嗓子眼。
教室上方的钟表一格一格的跨过刻度。
同学的书翻过一页又一页。
过了很久,也没有人说话。
地中海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他面上凶狠,说:“事态恶劣,学生具有反社会人格,我会上报学校。”
陈雀儿双眼睁大:“不是我!”
睁大的双眼蓦地落下两行泪,极悲极恐。
几人已经走远了。
她留在原地,向前面始终没有回应以后也不会回应的众人,声嘶力竭:“是谁?到底是谁?!”
“为什么做了不承认?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清脆的音色此刻像喋了血的杜鹃。
许尘心痛不已,眼眶鼻头红了,恨自己无能为力。
这样美好的声音该笑的,他想。
终于,有个人不耐烦了,转过来说:“吵吵什么呀,又不是我们班的人干的。”是谁没细说,估计怕招惹是非。
陈雀儿顿时噤声了,只一抽一抽的哽咽,眼睛像受惊的小鸟四处打量。
门外走道上几个老师交谈。
“明伟,真有你的啊。”
“害,运气好,都没赶上挑刺儿自己送上门了。”
“班上有这样的学生压力也是大,没成想还有报复心理,早走早了事吧。”
“其实,我看她家也怪惨的,要不再给个机会?”
“给啥机会呀。”地中海摆了摆手,说:“那天校长说的什么你们没听见?我想留就留得了?”
陷入沉默,谁也没说话,但“说的什么”,老师们都心知肚明,许尘知道,陈雀儿也明白了。
校长说:“有什么情况及时说。”
其实他们交谈的声音很小。
陈雀儿一直都恨自己有着这样好的听力。
事情至此,落下帷幕,没了后续,最后一个画面停留在地中海办公桌上那张血红的饭卡下压着一张处分申报表,还没有上交,已经写上了陈雀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