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的前世是法海,既然能再次见到青蛇,也是前世种下的因。
青蛇想到王姐的意外死亡,以及她之前深藏不露的举动,便合理地猜测着:冥冥之中,变疯了的法海转世,肯定也是要完成什么使命,等待着什么人,或者事情的到来,才会不得不疯疯傻傻了如此漫长的大半个人生。
因而,怀着这样无端揣测的念头,只要有一线希望,吴青就不可能想当然地随意放弃。
“老爷子,你知不知道白玉贞去哪里了?” 吴青望着贾老爷认真注视着自己目光,着急地追问道。
“蛇、蛇啊…….” 可是贾老爷的眼神陡然一变,原来那份貌似可以辨认处吴青面容的惊愕,此刻都变成了见鬼般的惊恐。
青蛇刚才误以为的对方的清醒,竟然全是刹那假象。
他们的世界,就像跷跷板一样,不是翘起在痴呆的那一边,就是歪倒在发狂的另一边。
精神病人或许会有某个眨眼时刻的清醒,但那也只是跷跷板上碰巧地闪过,想要像正常人落在平衡点处长时间保持稳定,是无比地艰难。
“蛇,大蛇,啊啊啊!………”
随着贾老爷那声失魂地高分贝惊叫,很快也让一脸期盼的青蛇受到了惊吓。
吓坏了的吴青赶紧躲到了窗边的墙后面。
而大鹏则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愣是留在原地,被神色突然发狂扭曲的贾老爷,吓得汪汪乱叫。
“大青蛇啊!” 贾老爷惊嚎了起来。
“院里的吉祥物今天是怎么了?快来人,赶快按住他!” 护士长扔下了麻将,尖叫着。
而她的话还没说完,青蛇只听见一阵飞快的“稀里哗啦”推动桌椅的声音,还有众人上前推搡动手的声音,以及老头子断断续续进行挣扎的呼号声。
“对,给我按好了,打这一针下去,把他给我安稳抬回房间里。”
“护士长,这是哪里跑来的野狗,是他在这里吓到吉祥物了吧?”
“滚!你这野狗,死一边去。”
说罢,一个护工反应迅速,从贾老爷的轮椅后面抽出一根可折叠拐杖,顿时变成长棍的用途,驱赶着上前撕吼着的大鹏。
大鹏虽然凶恶地露出满口可怕的犬齿,可它的本性毕竟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只飞翔的鸟儿,就算生起气来,也没那么厚脸皮地穷凶极恶。
“去去去…….这狗怎么比人还疯啊。”
护士长一边破口骂着,一边跟小护士将两侧落地窗关紧了。
当吴青听到他们将百叶窗“唰”地拉起来之后,只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他对着逐渐冷静下来的大鹏说:“法海的转世,得了这样的疯病,看来,他除了完成杀姜华的事情,可能跟我和白蛇,就再也没有什么瓜葛了。”
大鹏嗤之以鼻地表示反对。
“你刚才也很想从法海那里找到突破口对吧?……不知这法海的转世,该怎么去完结一千年前与我们的那场恩怨。所以,你也觉得,有必要搞清楚他身上一切的来龙去脉吧?说不定,他身上,还真地能扯出白蛇的下落……..”
狗儿点了点头。
“可他这个样子,不明事理,一团混乱,根本就无法说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看来只能靠我自己去找了。真没想到,法海的转世,这样可怜…….”
就算吴青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一千年后的物是人非,已让他置身于千头万绪的乱麻中。
而在这乱麻中,青蛇似乎隐约地体会出了佛祖的意图——他似乎是故意让青蛇和白蛇看到千年前几个凡人转世的人生的。
当晚,吴青和大鹏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内,他看着一楼王姐住处阳台全黑的样子,伤心和酸楚又涌上了心头。
“王姐,你也是好狠的心,刚认我作亲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吴青一边想着白玉贞,一边干咽着王姐前两天送给自己还没吃完的松饼.
松饼明明还散发着糕点的甜香味,可因为放在冰箱里,又硬又冷,让他如鲠在喉。
王爱花这个老婆子,果然是人如其名呢。
如今,她的人不在了,可谁也没想到,曾经每日夜里睡在楼下时时朝着楼上叫嚣的凶悍宠物,如今却住到了楼上的房间里,安静趴在青蛇的脚边,正埋头吃着吴青专门买给它的鸡柳。
而她平日喜欢在阳台上悉心爱护的葱郁繁盛的花朵,暂时还没有什么萎蔫的迹象。但估计几天后,无人照料,终归是要叶落花败了吧?
现在看来,花朵,可不是佛祖理念中最完美的信物吗?
瀚海汪洋中因缘际会,死生寂灭里种种媒介,非花莫属。
“佛祖难道只是想告诉我,众生万象皆虚妄么?”
吴青对此深深怀疑——佛祖不可能只是站在一旁看戏,只为告诫青蛇这样一个浅显却难懂的道理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