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些天，朱俪分给林袁的工作都出奇的多。每天同事都一一下班欢乐时光之际，林袁却仍旧坐在自己的小方格里处理那些莫名其妙的工作。

幽晓对朱俪的抱怨相反越来越少，起初她还叨叨这磨人的上司，到这些天她几乎是对此人的行径不发一语。

晚上，林袁累得半死的朝租住的公寓楼爬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严重受到摧残，什么驱灵人、见鬼的东西，她都没空再理会。

林袁心里比谁都清楚，朱俪是在报复自己。虽然理由很荒唐，可她不想屈服，哪怕累死。

“电梯坏了？”

倒霉的林袁，见到一块冰凉的告示牌立在电梯口。楼层显示屏上一片漆黑，没有任何数字。

此时林袁内心已经崩盘，自己可是住在十三楼啊。而身后只通往三十层或以上的电梯却还在正常运作中。

“靠。”就连抱怨也很无力。

管理员向所有三十层以下的住客深表歉意，称电梯修好至少得再等上一两个钟头。

急于休息的林袁泄了气，很想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休息，却发现那里已经坐满了跟自己一样无奈的人。

“爬上去吧。”幽晓提议。

“开什么玩笑，我住十三楼啊。”

“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我看你已经快睡着了吧。”

“……”

精神萎靡的林袁，盯着消防梯的入口，心里很挣扎。

“走吧，林袁。”

“好吧。”

痛下决心的林袁，为了能早些滚到床上，还是选择了艰难的消防梯。

一把拉开安全出口的大门，消防楼梯的冷光灯投来一股凉意。

回型的结构令林袁的视角很单一，不知道前方拐角的楼梯上会出现什么，大概什么也不会有，但视觉的局限总会带来一些未知的恐惧感。

这是林袁租住以来第一次走楼梯。

有好几个人跟自己一样，选择了这样无奈的方式回家，但都以低层居民为主。等到林袁好不容易爬到八楼时，身前身后都不再有人影，只能听到下层的楼梯间传来窸窣声。

又爬了两层后，林袁跟幽晓来到第十层。

“不行了，好累，我得歇一歇。”

林袁把身子往阶梯上一挪，再也没力气往上爬。

幽晓毫无倦容，让林袁很是羡慕。

“当鬼的好处就是不会累。”

幽晓没有表情的回了句：“你要当么？”

“免了，还是做人快乐些。”

“林袁，你为什么不换份工作？这样给人当孙子值得么？”

林袁不停的喘着粗气，苦笑了一声说：“其实我也很想换份工作。可我什么也不会，除了打杂之外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就算上了几年大学，也没有成为什么领域的精英。”

“你考虑下做专职的驱灵人吧，我是认真的。”

这么一说，林袁倒来了兴趣：“对了，驱灵人是怎么养活自己的？”

“这……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好吧。”

林袁靠在扶手边上，精神逐渐转弱，疲累的身心离沉睡只差一步之遥。

幽晓不忍再催促林袁赶路，只好同坐一旁，细细观察起林袁的脸庞。这时候的林袁早就架不住眼皮的重量，缓缓进到梦乡。

“小姑娘？”

林袁被某个沙哑无力的声音惊醒。

噢，都流口水了这么难看！感到嘴角湿润的林袁，赶紧用手背去擦拭。

“小姑娘？”

那个古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林袁回头一看，自己身后居然站着一位着深色衣装略显佝偻的老太太。

老太太眼神茫然，嘴唇微张，苍白的脸上布满皱纹。拄着拐杖的手掌在轻轻发抖，有些无精打采。

“奶奶，需要帮忙吗？”

林袁以为对方是要下楼，而自己恰好挡住了去路。

“你有没有看见我孙女？”嗓音干涸。

林袁不禁打了个冷战。

“不好意思，我没见过。”

老人又走近了一步，重复道：“你有没有看见我孙女？”

“这位奶奶，我真没见过你孙女。”

“你有没有看见我孙女？”

“我……这样吧，你形容一下你孙女的样貌，也许我见过也说不定呢。”

“你有没有看见我孙女？”

老太太越逼越近，林袁无意中发现眼前的老人没有瞳孔，眼珠中央空洞无神。

这不对劲，林袁赶紧往阶梯下连退好几步，急速与老人保持距离。

仰视上方的老太太，林袁知道自己又遇到了某些东西。

老人嘴里还在不断念叨那句话，佝偻的身影越发严重，声音也越来越沙哑，低低的音调听起来更像哀鸣。

头顶的冷光灯像是受到电波的影响，忽闪起来，林袁不由感到惊慌。

老人缓慢转过身背对林袁，但嘴里仍旧念念有词。

“你有没有看见我孙女？你有没有看见我孙女？你有没有看见我孙女？你有没有看见我孙女……”

林袁很害怕，可此时幽晓却不知所踪。

老人颤颤巍巍的背影，不知何时会再回过头来。

忽明忽暗的灯把气氛一下子推向了恐怖，林袁缩在楼间的角落，紧紧盯着老人的一举一动。她并不想看，但视线又无处可躲。

“叮铃铃！”

“啊！”

兜里的手机猛然作响，狠狠的吓了林袁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