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睡的早,这才晚上九点,村子已经是寂静一片,只能听到清晰的虫鸣声。小红打着手电在前方领路,三人悄悄的从十几户人家的门前经过,石板与土混合搭建的路走起来十分不便,林袁好几次差点摔跤。
整个村子靠山而建,祠堂则位于村口的位置。三人来到祠堂前,观察了一下确定无人看守。
小红小心的推开祠堂的大门,巨大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林袁吓了一跳,生怕这声音会引来村民。那瞬间她想起夜探汽修行的事,不免有些担忧与后怕。下意识的摸了摸头顶,脑袋上的痛感还能隐约回忆起来。
祠堂里黑漆漆的看不清陈设,林袁跟幽晓各自打开手机电筒大致环视了一圈,但马上林袁便关掉了手电并紧张的贴到幽晓身旁。
“你怎么了?”幽晓问。
“这里好吓人。”林袁声音略微发抖。
幽晓有些莫名,又用手电照了照,看到正前方供着一堆牌位。想必林袁害怕的是这个,她一个城市长大的家伙鲜少见到这些,感到害怕也合理,林袁对中式恐怖的惧怕根深蒂固。
三人过了前屋,刚转进后堂,小红便冲了出去。
“妈妈!”小红小声却激动的喊着。
后堂正中的位置立着一个矩形木笼,每一根组成的木头都很粗,而每个缝隙的间距却只够常人一只手伸出来。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是责怪的语气。
“妈妈我是来救你的。”小红哭了,一边哭一边说:“两个姐姐答应我会救你出去。”
林袁与幽晓走近木笼,木笼的门被一把老旧的大铁锁锁着,看样子不太好开。
“你……你们是谁?”小红的妈妈问。
“小红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来救你的,明天你就要被沉河了,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跟我们走。”幽晓镇定的回答,转头又对林袁说:“我们得找块石头把这锁砸开。”
林袁点点头,立刻在周围寻找起来。
小红的妈妈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没再说什么。她看着眼前的小红,自己的两眼也已泪流不止。两母女哭泣着,隔着笼子只有双手能彼此紧握,身体却无法拥抱。
林袁壮着胆子摸到祠堂外,总算找到一块石头,拎起来赶紧跑回了后堂,中途根本不敢看其他地方。
幽晓拿起石块对着铁锁猛砸了一下,这声音在寂静的山中瞬间响彻夜空。
四人都被这动静给吓到,实在太大声了,如果多来几下搞不好会惊动就近的村民。这下糟了,暴力破锁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
正当林袁幽晓思考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安静撬锁时,小红的妈妈突然在木笼中双膝下跪。
“求求你们救救小红。”
二人怔住,这是什么情况?被关起来即将淹死的母亲竟然让她们救自己无事发生的女儿。小红仍然泪眼婆娑的不停唤着她的妈妈。
“求求你们,求求了,我给你们磕头。”
小红的妈妈说完便不停在笼中磕起头来,额头与木头碰撞发出明显的闷响。
这一举动吓的林袁连忙伸手进笼中阻止对方,由于力道过大,自己的脸颊反而重重撞上了笼子,林袁吃痛的哼唧了一声。
“明天死的是你,为什么让我们救小红?”幽晓说。
小红的妈妈从刚刚就在打量这两个陌生人,见她们深夜前来又想办法破锁的行为,她认定二人是善良的。想到自己的情况,又考虑起女儿的处境,这才求起了对方。
“我死的事已经无法改变,即便今天被救出去也没脸在这世上存活。这是我的报应,但小红不一样,她还是个孩子,不该遭受这些。”小红的妈妈哭着说。
昏暗的光线下,却能隐约看到对方的额头已经发红,刚刚的几下磕头想必很使劲。
“你别被那些奇怪的思想困住,生不出男孩怎么了?凭什么要死?你不该认命!”林袁低吼。
幽晓想了想,问:“你是被拐来的吧?”
林袁闻言,吃惊的看了看幽晓,又看向小红的妈妈。
“没错。”小红的妈妈缓缓点头,哭红的眼睛看向一旁,若有所思。
随后,小红的妈妈简短的诉说了自己的经历。
十几年前,她大学毕业在外地打工,工作的单位因盈利不行大幅度裁员,而她做为普通文员也成了被裁的其中之一。失业后本打算回老家寻找发展机会,同样命运的同事却突然找到她说自己家亲戚有工作门路,描述的工资福利也不错。小红的妈妈当时正为回老家的事纠结,好不容易在大城市混了一阵,突然回乡脸面上确实有点挂不住。于是她相信了同事,没想到却被下药昏迷了过去。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但屋中不止她一人。
“我跟另外两个女生被关在一起,具体关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因为那里没有窗,只有夜里才有人送饭过来。我们哭喊哀求,却没人理。想过办法逃跑,可每个人腿上都绑着铁链,根本打不开。”小红的妈妈声音颤抖着,她还是很害怕。
林袁跟幽晓说不出话,小红在旁一边哭一边听。
“再后来……我们三人被分开囚禁起来,然后就……”小红的妈妈突然哽住。
林袁有预感,对方接下来要说的一定是更为痛苦的经历,不自觉眉头紧皱。
“他们都是畜生!不停的侮辱我……我使劲求饶,求他们放过我,可他们无动于衷……”
林袁眼眶湿润了,她轻轻吸了吸鼻子。而幽晓深吸了口气,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然而没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只知道不顺从就会被毒打,每一天都想死,可我却又极度怕死,因为我想再见到父母,再见到对象,但是我好像已经没脸见他们了……”小红的妈妈使劲哭了起来。
林袁抬头想去看天,明明白天是万里晴空,今晚的月亮却被云牢牢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