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迅速轻松一甩,莫远舒直接被甩到最远处,狠狠砸在墙上,泥屑扑簌滚落,带起一片尘土。
莫承厌下巴都掉地上了。
“我……我只是个炼丹的……”胸口的痛意止不住传来,莫远舒疼得给自己顺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无聊透顶的话,但不知怎的就是脱口而出了,说完后才觉不妥,耳尖蓦然就红了。
但纸人们哪管他在那儿羞愧难当,竟是倾巢而动,全往莫承厌——更准确的来说,是云寻筝——而去,给莫承厌吓得将身一扭一扭一扭又一扭,反从它的它的它的还有它的手下逃走了,气得纸人差点就要吹鼻子瞪眼,将他一口气直接吹死。
莫承厌两手不得空,便想使腿,一甩过去,那腿撞在铜墙铁壁一般的纸人身上,给莫承厌疼得龇牙咧嘴连连吸气,一下子就理解莫远舒了。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温若卓竟还是作壁上观!持着把利剑动也不动,简直像是入定了一样,又或是在看戏,对莫承厌此时此刻的困境尤其的冷眼旁观。
莫承厌只好在百忙之中昂脖大喊道:“莫首席!温首席现在状态不太好!你快去安慰一下他啊!你们不是很要好的道侣吗?!”
“我……不……我……”这话差点呛死还没爬起身的莫远舒,给他惊得舌头都打结了,“你去啊!!”
我去??!!
请不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现在他要去了就是在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废话这不谁长了眼都能看出来的吗??!!怎么能因为自己不想去就这么病急乱投医让他上啊?!
莫承厌没想过甩过来的是这种回答,简直像是往他头上当呵一棒,不禁替温若卓感到心酸,道:“做道侣要讲责任!你要对温首席负责啊啊你不能这样!”
他记得莫远舒人很好的啊!!
然而莫远舒却被他的控诉砸了个满头,撞得眼冒金星头眼昏花了。
明明是些无关痛痒的话,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如此在意,但此时此刻,本就积压了许久的郁愤达到了空前的顶峰,撕破了他向来平和温润的外表,情不自禁将所有过错全推到眼前这个傻得令人生厌的青年身上,崩溃朝他喊道:“我的错?若卓这样能是因为我?你难道没点自知之明吗?!那你到底和他又有了什么过节!?大家都知道他这几年来心绪丹海本就不对劲你为什么还要招惹他!!”
突然提高的音量,以及毫不掩饰的满腔愤怒和憎恨,令莫承厌一愣。
也就这么愣神的功夫,周遭纸人便立马寻到了破绽,往他头上砸去忽变得千斤重的大纸花瓶,莫承厌满头滚烫的鲜血就流下来了,遮住了眼帘,疼得莫承厌想抱头痛嗷,他也便下意识地松了手。
无数双手扒拉住云寻筝,拖拽过去,莫承厌的怀中忽然空了。
啊啊啊于逸之的脆弱身板!!这点痛都扛不住!!!
来不及向莫远舒解释什么了,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莫承厌随意擦了下汩汩冒血的脑袋,一手的粘稠。鲜血流进眼眶,刺痛他的眼球,莫承厌眨了眨眼,脑袋还没怎么缓过神来,脚便先踉跄着朝云寻筝奔过去了。
他恍惚地看见这间屋子忽然变得很大,很大很宽,在无数纸人的抢夺下,云寻筝离他越来越远。
纸刀被落在上一个魇屋里了,现在他手中空无一物。
莫承厌想也没想,冲进了纸人堆里。
这副万般不要命了只为保护云寻筝的姿态,被温若卓尽收眼底。
在灵力缺失的空间里,丝丝缕缕墙角门边缝隙中不断钻进令人不适的东西,空气中忽而缓慢凝聚起一股粘腻发恶的浑浊。
***
讨厌他。
若卓离他越来越远了,也有于逸之的原因在的吧。
莫远舒甚至没分一眼到那头吸引了全部火力的两人身上,只是手抖着拿出一瓶随手携带的丹药,颤着指头给自己塞了一颗用来疗伤。
为什么一直看于逸之。
为什么什么也不跟他说。
为什么突然对于逸之这么上心。
真烦。
那就把于逸之杀了吧。
“砰!”
手中的丹瓶砸落在地,发出了叮咚碰撞的声响,而后骨碌碌滚动至墙边,停下了。
莫远舒猛抓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将咳着嗽,像是想把心脏也给咳出肺腑来。
杀了于逸之。
不对。
杀了于逸之。
不对、不对,这不是他的情绪!别想了!
杀了于逸之。
啊啊主要是他一个炼丹的他怎么杀人啊!!
…………
脑海中尤为猛烈的想法突兀停下,莫远舒猛喘了几口气,感受着手掌下强力又快速的心脏搏动,浑身冷汗淋漓,看向远处依旧纹丝不动的温若卓。
他突然在想,温若卓现下的病发,是不是也是因为受到了——
未知因素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