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贺寒要被急死了。
他看到莫承厌那明显没听进去的神色就急得面红耳赤,操心的命让他瞬间提高警惕,匆匆道:“听到没?”
莫承厌只是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一副“我就知道”但又颇为受伤的表情,那一眼极为复杂,松贺寒瞬间在想自己在二师弟心中光辉伟岸的形象是不是有所崩塌,便抖着手指了指他脑袋道:“你,思想不对,随我去见师尊!”
莫承厌:“!?”
补药哇等下师尊又要痛骂他一顿给他禁足了!禁足不打紧,打紧的是痛骂啊!这次好像是思想出了问题,这名号一听上去就是大事啊,肯定要骂好久好久!
松贺寒撤去限域符的一瞬间,心痛了一瞬,随后就去拽莫承厌的手腕。他想好了,虽然师尊在闭关,但为了师门的未来,他有义务把师尊请出来。
但莫承厌哪能被他这么轻易就抓住呢?莫承厌在看到限域符消失的那一瞬,直接本性暴露,又开溜了,好似刚刚随口一说就松贺寒胆战心惊的话题只是为了引松贺寒撤下符纸,好逃跑个痛快。
松贺寒只觉一阵风刮过自己身侧,愣了一瞬后立马回过神,他真觉得自己这三个多月来已经被二师弟的各种操作摧残得要死要活,人看着都苍老了好多。望着莫承厌的背影,松贺寒气不打一出来,只求他下山别再那么凑巧地遇见温首席,于是大喊一声:“给我站住!”
单论闯祸的能力,这小子倒一点也不输于逸之!
莫承厌上次不站住,这次也绝不站住,他这次学了乖,下寝峰后没再往控符峰下赶,而是拐了个弯儿,去找岁枝。
得亏浮黎宗地势崎岖蜿蜒又坎坷,弯弯绕绕特别多,不枉莫承厌在自己身上贴了足足十张飞速符,并硬生生忍下右脚踝的刺痛,再加上七拐八拐的踪迹,很快就甩开了松贺寒,一脚踏上了通往岁枝寝峰的山阶。
日落山头,霞披万丈,岁枝呆在寝峰里,安静沐着暖黄,埋着头专心写符,好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直到他的门被一阵“咚咚咚”敲响。
门被打开的那瞬间,就见他那消失了好几天的二师兄正穿着素衣,双手合十朝他露出泫然欲泣的恶心表情,嘴里还喊着:“三师弟三师弟,收留一下二师兄吧。”
岁枝很想把门砰的一声摔回去,此刻他突然惋惜自己竟然把门擦得一尘不染,否则落了尘的话,就能砸这人一鼻子灰,看着肯定很畅快。
但他瞧着这人的衣袖因手肘抬起而滑至肘关,露出那节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脸上一些细小的疤痕,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放莫承厌进来了。
有些,看着倒像是被刀划的。
但没想到莫承厌顺利进了屋,还得寸进尺起来:“如果大师兄来找我的话,你能不能说我不在这儿?”
岁枝:“……有令牌。”
一时昏了头忘记令牌存在的莫承厌仰头叹息,然后去解令牌。
岁枝:“……你要是解了,就从我这儿出去。”
莫承厌顿时立正了。
说什么来什么,在令牌发出松贺寒尖锐爆鸣的一瞬间,岁枝就已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于!逸!之!给我滚回来!!”
莫承厌皱起苦瓜脸,踱步到小角落,捧起令牌小心翼翼道:“大师兄我错了,我错了的,我刚刚是乱说的……”
“你现在在哪儿!”
莫承厌:“我……”
岁枝:“他在我这儿,大师兄,二师兄威胁我让我给他开门。”
莫承厌大骇,震惊地看了眼岁枝,而后转头道:“对、对,我威胁三师弟开的门……”
松贺寒的声音如雷贯耳:“你去三师弟那儿做什么?!”
莫承厌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了,在这等响亮的怒吼下,他总觉得自己脑子都迟钝了不少,怎么也想不出更精彩绝伦的回复,只好迷茫地把自己的目的全盘托出:“……我有点想睡觉……”
这回不止是松贺寒那头沉默,连岁枝都愣住了没说话。
莫承厌是真的想闭眼休息了。
其实他刚刚在浴池里就睡了一会儿,头靠在池子边缘的石地上,本来是想闭目养神的,结果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要不是石地磕得脑袋疼,他可能真在里面睡个天昏地暗。
他把这虚弱疲惫归结为没日没夜破魇的原因。
松贺寒是负责任的大师兄,对于他这次外逃肯定是要好好教训一顿的,他能理解,但他很怕在大师兄训斥的时候两眼一闭就昏睡过去,这行为很不尊重人,肯定会在松贺寒生气的情况下火上浇油。
为了遮掩自己在浴池里的荒谬行为,他本想装作自己只是顾着思考一件困扰至极的事才许久未出的。
没想到物极必反,失了大策,问了不该问的。
于是既不瞻前也不顾后一向爱临阵脱逃的他选择跑到一向少话的岁枝这儿。
但莫承厌现在又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毕竟氛围这么沉默。他瞧着一旁沉默的岁枝,和无声的令牌,突然就怂了,道:“我现在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