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胥庄宗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了。
胥庄宗不同浮黎址地山高水远难以跋涉,与之相反,傍山脚下,通往宗门的道路如履平地。
松贺寒拿着令牌在胥庄石碣上一按,没过多久,一名青年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朝着他们拱手道:“请随我来。”
两侧曲径通幽,独留中间宽阔大路,高树遮天,日光斑驳稀疏,清幽之感扑面而来,令莫承厌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名青年在前头带路,七拐八弯,绕来绕去,白砖灰瓦来去重复,直把莫承厌给走晕了——这胥庄宗从外头来看那么平常,怎么里头的路这么难走,跟迷宫一样……
他晕沉地低下头去,只瞧着松贺寒的衣摆紧紧跟着。直走到一处白色栋宇前,跨过门槛,踏入其中,脚下忽然亮起圆阵,白光大盛,将他们一并吞没。
又复归平静。
莫承厌再度睁眼,却见周围早已不是方才所见,而是另一处朴素典雅之室,位于高处,从窗楹望去,见到的是晴空外丈,以及山峦苍巅。
莫承厌愣神地看着,跟个乡巴佬一样微张着嘴巴,被杳钟晚伸手一抵下巴,给闭回去了。
“师尊。”
那青年站在他们前方,朝大堂的一扇大型屏风拱手俯首道:“浮黎控符弟子有事来访。”
屏风处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嗯,拿来吧。”
显而易见,这胥庄控符的峰主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只要听到来者是浮黎控符就知道他们是受谁所托要来放什么屁。青年拿起一块灰色台板,示意他们把卷轴放在上面就好,随后提步走到屏风后,人影绰绰。
窸窣的摩挲声,胥庄控符峰主在屏风后拆着卷轴,而后陷入了沉默。
莫承厌不太明白,为什么就一些卷轴,需要他们四个人全部出动。
他偷偷瞄了眼杳钟晚和岁枝,见他们盯着屏风的神色虽各异,但绝没有露出对这一点不对劲之处的任何疑惑。
莫承厌只好咽下他的困扰,也跟着乖乖看屏风,让自己的目光有个歇脚的地方。
那峰主显然此刻也很困惑:“嗯……这……”与之响起的则是络绎不绝的翻阅声,仿佛不敢置信自己先前看见了什么内容,以至于要再翻回去重新看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他脑壳不会被门夹了吧??”
青年在那头干笑了一声。
松贺寒也跟着干笑一声。
哈哈哈,大师兄们的苦恼。作为上不如小下不如老的二弟子,莫承厌也跟着笑了一声,被松贺寒轻拍了下背。
那峰主在屏风后环顾四周,意识到想痛骂的对象并不在现场,怒而站起,拿起令牌,没过多久就唤一声:“二师兄?”
莫承厌直接就是一个立正,仰首挺胸站直了。
那头传来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昂。”
!是师尊!
莫承厌瞪大眼,还没来得及回头和同门对视来抒发一下自己内心的惊讶,就听那峰主一改方才平和问候的语气,忽然拍案而起,大骂道:“般听泉你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啊?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吗?!你竟然让他们去……”
峰主的声音越来越远,显然是拿着令牌去了另一个隔间,“砰”的一声就大力把门关上了,也阻挡了一切声音。
莫承厌终于忍不住了,他悄声问道:“都有令牌为什么还让我们跑腿啊?”
松贺寒回道:“让我们跑腿,就代表着需要我们取些东西回去,所以就把想说的话都写下来,让我们有东西带过去,不至于两手空空显得太过荒唐。”
“啊,”莫承厌又道:“那大师兄之前还说是为了叙旧……”
“一般就是叙旧啊,”松贺寒皱眉解释,“叙叙旧,顺便让我们拿件东西。”
莫承厌:“那……那这件东西很大吗?”
松贺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莫承厌挠了挠后脑勺:“我是说……我瞧着我们四个人都出动了……”
哇别再问了!松贺寒被问得眉头一皱,头疼不已,不禁闭眼感叹道:“你好多问题……给我老老实实闭嘴。”
隔间门被划拉一声大力拉开,屏风后现出一道身影。那峰主怒气未消,他努力压住脾气,对那青年道:“你先出去吧,出去后让落然来找我一趟。”
青年道:“是。”
莫承厌瞧着他从屏风后走出,神色自若地踏进圆阵,霎那间消失不见。
白落然?白落然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跟余天煌聊着天呢!瞧他们那劲头,分明还没谈完事儿,或许聊到现在都有可能,但再怎么说都不应该比他们这群马不停蹄就赶来胥庄宗的来得快……
白落然从大堂圆阵出现的时候,莫承厌还在那儿胡乱想着,他猛一回头,跟见鬼了一样看着白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