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怔了怔,迅速转身去打开隔壁的门。
屋子里满地的机械、游戏机和刀具,魏尔伦金发湿润地站在收藏室里,脚边堆着一叠乱七八糟的杂物。
听见声音,魏尔伦侧过身,手里举着一个圆形的碟片,眉目有些烦躁,“兰波,你回来了。”
修长眉毛微皱,漂亮的湛蓝眼眸带着不耐,像是一只因为迟迟找不到罐头而发脾气的金吉拉。
兰波满心的阴翳顿时消散,看到他这副可爱又不自觉依赖的模样,满怀欣慰,“保尔,想要找什么?是想找碟片机播放这个碟片吗?”
魏尔伦点了点头,金发散落在两颊旁,穿着一身如水般的丝绸睡衣,少了西装革履的矜贵自持,却多了几分迤逦多情:“嗯。”
兰波叹了口气,“你应该等我回来。这里放不下太多旧物,很多东西被我放在了箱子里,你在外面是找不到的。”
兰波迈过一地的阻挡物,熟门熟路走到一边,拿出放在最底层的纸箱。
打开纸箱,里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有被摔坏的水晶装饰、一只被装在塑料袋里的玩具小狗,色彩鲜妍的闹钟等。
魏尔伦在一旁,看到这些东西,神色一滞,像是被蝴蝶扑了一脸的茫然小猫咪。片刻后,他的面容温热,垂下眼睑,语气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还留着这些?我都已经不需要了。”
魏尔伦刚被救出实验基地的时候,脑部神经因为过量药物的影响而变得浑浑噩噩,在杀死‘牧神’后更是进一步受到异能的反噬。
兰波在医疗室内看到他时,金发的美丽少年垂着头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病服坐在病床上,白色的天光在地上投影出孤单的影子,那双绚丽的蓝眸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蒙昧的白纱,眼中的光芒消失,只剩下枯木般的死寂,仿佛一只瑰丽骄傲的蓝蝶就这样死在了漫天白雪的冬天。
兰波又惊又怕又心疼,立刻去求了老师成为少年的监管者,推掉了所有任务,想尽一切办法唤起那具麻木的躯壳里沉睡的灵魂,陪着少年度过了这段人偶般不生不死的日子。
这一箱的杂物都是在那个时候兰波买来带给魏尔伦的。
法国最炙手可热的通灵者就像个最平凡普通的兄长一般,干净安静的病房里只能听到他温柔耐心的声音哄劝玩笑。
不过,魏尔伦清醒后就没有再碰过这些玩具了。毕竟他并不是真正的稚童,也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魏尔伦不知道兰波是什么时候把它们收拾起来带回家里的,他以为这些东西早被护士拿去扔掉了。
兰波的眼中也多了几丝怀念,微笑道:“这些都是你曾经喜欢的东西,我想留下来做个纪念,不好吗?”
魏尔伦移开视线,“……随便你。”
“找到了。”兰波从纸盒里取出一个迷你的碟片机,举起来放在面前打量了一番,“应该还可以用。”
*
这是一间四面都是墙壁的房间,光线昏暗,唯有屏幕上的光源照出扇形的区域。浮动的色光晃动,暧昧的声音从音箱中传出。
正对着屏幕的金边羊绒沙发上分坐着两道身影。
魏尔伦盘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从衣袍下摆露出白玉似的脚趾因为感觉到冷而可爱地动了动,双手捧着下巴,纯粹的蓝眸注视着前方,专注认真,仿佛正准备研究一个严肃的课题。
他身旁的兰波则是身体僵硬,只有瞳孔剧烈震动,像是一条被风干的海鱼,灵魂都快要在尖叫中化成被晒干的盐分溢出躯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