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纤昧的话语顿时引起了裴素和季吟舒相继皱眉,“府医,可是昧娘生了我们不知道的病?”
府医摇摇头,若有所思道:“老爷夫人不必担心,二小姐只是体弱身虚,好好调养一番即可,我等会儿列好药方,就可以抓药材熬煮了,一日服用两次即可。”
季吟舒放回手帕,拢下裴纤昧的衣袖挡住寒气侵袭,“大概要养多久?”
自从她和裴素和离回到江南后,就找了无数医者诊治开药调理身体,这才没让裴纤昧因为先天不足落下病根,若是因为此次回京之行加重身体负荷,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府医答道:“大约三月。”
裴素继续说道:“好,你下去吧。”
府医离开后,房里只剩下了三人,季吟舒坐在裴纤昧摸了摸她的脸,确保并不冰冷时才扬起了笑意,“昧娘,母亲不会让你受苦的。”
裴纤昧伸手勾住她的后颈,额头埋在温热的颈侧蹭了蹭,撒娇道:“有母亲在,我一点儿也不苦,我很开心,母亲是这世间顶顶好的人了。”
季吟舒被她这番话逗得失笑,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来回抚摸着顺滑的一头青丝,“我的昧娘真好。”
母女互诉衷肠的场面何其温馨,裴素看在眼里,不由泛起酸涩,眼眶里热泪渐盈,这幅一家三口的画面,上一世在他梦里曾出现过无数次,可每次梦醒时分都是空无一人,失望落空。
幸运的是重来一世还有机会,裴素上前抱着她们,郑重其事地承诺道:“放心吧,一切还有我呢,有我保护你们,这辈子谁都没有机会伤害你们。”
闻言,季吟舒颇为感动,轻轻推开了他,眼里泪光闪烁,言辞诚恳,“裴素,谢谢你。”
裴素弯唇,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起身问道:“昧娘,这个知音阁你可喜欢?这次弄得比较匆忙,也不知你喜爱什么,你仔细看看需不需要再改造一下?”
裴纤昧抬眼扫视了一周,摇摇头,“不用麻烦的,父亲,我很喜欢。”
知音阁是不久前新开辟的庭院,所植花草树木、亭台楼景和摆设陈列均是裴素精心挑选刚刚布置的,看起来簇新极了,但细品起来少了一点烟火味。
不过无碍,住久了就会沾染人气的。
裴素走到梳妆台前取出一个梨花木匣盒,表面雕刻着花草缠纹,顶部镶嵌几颗成色极好的玛瑙拼接成花状。
他扭开锁扣拉起盒盖,每一个木格里都摆满了金银首饰,琳琅满目,光泽熠熠,一个个如同献宝似的展示出来,“这是我让金管家按照暄娘用的给你置办了一份,这个是皇宫里娘娘才能用的上品螺黛,这个玉妆阁最新出品的口脂和面脂,这个是花云阁价值百金的珠钗步摇,……”
“对了,还为你裁制了一些新衣裳,有嫩黄的,藕粉的,浅绿的,还有淡紫,适合姑娘小姐穿了。”裴素的笑意越发和蔼,“还有这些,这些……这些都是燕京里能买到的最好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裴纤昧体会到了他的用心良苦,点头如捣蒜,“我很喜欢,谢谢父亲。”
夜色静静地降临了,裴素和季吟舒回了逢青阁,一路上裴素犹豫不已,看了又看身畔容颜依旧的她,想要开口却内心忐忑不知如何说。
上一世,他们就是因为裴循和裴细暄发生了分歧从而和离,这一世他不愿惨剧再现,所以送了信去江南,季吟舒愿意与他重修旧好是意外之喜,可两人之间的根本矛盾并未解决,它依然是横亘的鸿沟。
季吟舒感受到身边人的频繁盼顾,“一直看我做什么?”
裴素陷入了迟疑,便是短短的一瞬,他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季吟舒拉着他的手,循着回忆的路回逢青阁,“让我看看,离开十二年后这条路有没有变?”
裴素咽了下去,弯唇浅笑,紧跟她的步伐,日后会有时间和机会好好解释清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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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纤昧坐在窗边遥望徐徐升起的弯月,“二小姐,夜里寒凉,就寝吧。”身后蓦然响起侍女蝉鸣的声音。
蝉鸣是裴素给裴纤昧安排的丫鬟,模样清秀可爱,活泼机灵。
“好。”她应了一声。
之后的十几日里,京中渐渐有人知道了明国公和昔日的明国公夫人重修旧好,想与明国公府往来的达官显贵相继往府里递来拜帖,络绎不绝。
上至皇室宗亲,下到将军文臣,几乎都踏破了门槛,纷纷前来结交。
毕竟明国公府除了曾任尚书但告老辞官的裴老太爷,如日中天的明国公裴素,还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裴循,他如今在翰林院当值,事业蒸蒸日上,若是一路顺利,便可位高至内阁丞相。
前日,季吟舒外祖英武将军府的将军夫人即表嫂过来看望了一番,给外甥女裴纤昧带了见面礼后聊到晚膳时分,用了膳便回去了。
今日,季吟舒在京城外祖家结识的闺中密友抚远大将军的夫人林雨蓉也来了,还带来一位俊俏风流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