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朝这一份书信,未曾在信封上留下字迹,待林青之拆开书信看到里面的字迹那一瞬,眼中闪过惊诧,难以置信,又欣赏的神色来。
这震惊都让他未曾注意到信上的内容,便猛地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最终喃喃自语道:“那字竟然是出自你之手,竟然是出自你一个女子之手,难得,太为难得了!”
林青之这般激动的神色无他,是因为他一眼便认出了谢朝朝的字迹和昨日他在谢修文那里看到的那一幅颇有大家之风,又笔锋独特的字。
当时他便想,能写出这样字的人,该是如何的心性,又下了怎样的功夫,他想了许多种可能,幻想了是怎样不出仕的大儒,全然没有想过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更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还有意嫁给他。
若是此前心中纠结的是是否要单单因为美貌和侯府的门第而答应这门亲事,此时已然是打心底里想要娶谢朝朝了。
待林青之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后,方才拿起书案上的信细细看里面的内容,渐渐,他眼中的欣喜被取而代之,剩下的皆是怜惜。
他没想到谢朝朝贵为侯府的表姑娘,身世却如此的凄苦,林青之本来就没有用婚事攀附权贵的打算,自然不会介意谢朝朝的出身。
此时心中满是怜惜,更是因着谢朝朝毫不隐瞒,和盘托出的举动对她更为欣赏,虽然谢朝朝身份低微,但是她此时不说,他自然无从打探,只需趁着他还不知晓内情的时候,将婚约做实,他便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但是谢朝朝却并没有如此,在林青之心中,此时谢朝朝的品性便如同她的字一般高洁。
原是因为样貌陷进去的三分,因着一手好字和品性,已然到了八分。
心中激荡之余,林青之提笔回信,眼底眉梢的激动难以掩盖,又寻来小乞丐将书信送出。
而这一切被躲在暗处的人窥探到,在林青之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又消失在暗处。
谢朝朝这边,在收到林青之的回信之后,悬着的心落下,眼底露出笑意,她上一世便知林青之的人品贵重,心中认为她的决定果然没错。
这些时日上京城中风平浪静,但是还是较于寻常多上许多人,但也比秋试那一会儿好上许多。
秋试之后,自觉中第无望的学子,有一批早早的收拾了包袱返乡,不再多耽搁耗费银钱,有一批直觉有一定希望的学子,自是要等到秋试放榜亲眼看到结果之后才肯离开。
故而这京中还是较于往常热闹许多,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时日经常有个小乞丐往来于福灵巷与侯府之间。
这些时日,林青之仍旧时常外出赴约,他虽然留意到徐茂这些时日手头宽裕了起来,也不再每日早早出去挣钱,但是终究没有找到机会询问。
察觉到了徐茂刻意在躲着他,避免二人相见后,林青之也便没有再多加关注,徐茂能挣到银钱是他自己的本事,与他无关,再者他也没有立场去刨根问底。
加之这些时日林青之的心分了大半在谢朝朝的身上,也没有太过在意徐茂,这些时日林青之与谢朝朝每日都有书信往来,虽是每日都是说些各自身边发生的趣事儿,只在末了会隐忍克制隐晦的问上对方两句。
但是这不妨碍二人日渐情浓。
谢朝朝虽然满足与林青之这样的甜蜜,但是心中却也有隐隐担忧,只因林青之迟迟未提婚约一事。
若非距离一年之约越来越近,谢朝朝也不会如此着急,加之此时她对林青之愈发的在意起来,更是担忧有什么变故,所以在林青之迟迟未确认二人的关系,未提及婚约之事时,甜蜜之余心中多了一缕阴霾。
谢朝朝前生今世都是,在自己信任之人面前,便不自觉忘了隐藏自己的想法,往往叫人轻而易举将心事看穿,加之这些时日林青之也发觉了谢朝朝性子单纯,不会骗人。
故而在拆开书信一看便察觉到了谢朝朝没有往日高兴,结合前一日提到的某家小姐婚事一事,林青之猜出了她的担忧,似是想到了谢朝朝不高兴的模样。
不由莞尔一笑,便将书信写好,又将腰间的玉佩接下来放在心中,寻了个专门送信之人送到侯府。
谢朝朝本是忧心忡忡,在看到林青之信上的内容与信封之中的玉佩之事,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只意识到她的想法被林青之才透,有不觉面颊泛红,不好意思起来。
平复了许久,谢朝朝方才提笔写下了一封回信,信中放着一幅单独抄下来的诗句的信纸,又在另外信纸上邀约了林青之明日去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