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全身力量的扣球击中了对方的手指，球瞬间弹开，朝场边外飞去，电光火石之间，另外一个双胞胎如离弦之箭般从后面窜出，然后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定要把这一球救住的决心，他化身为短跑健将，追上球的一瞬间，跃起的指尖堪堪触及球体，侧身一传——一个漂亮的场外托球，将球重新救回场内。

及川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熟悉感掠过心头。

小岩也只觉得恍然，现在看到这样的场外托球他都会想起之前及川在与白鸟泽决胜局的身影，但是就在他们为接下来攻手的反击做准备之时，球被传球的冲力带到了网上。

直接穿过了攻手空中找球的攻击路线，从拦网手和网中间的空隙落下！

及川看着眼前球的飞行路线，重新伸出右臂想要救球，却恰好触网。球，落地得分。

落地后，及川利落直起身，然而，当他再次抬眼，目光穿过球网时，那眼神已与之前截然不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近乎灼热的炯炯神采。那光芒锐利如鹰隼，精准地锁定了目标——笑容瞬间在他脸颊绽放。

网线在两人视线之间交错，却无法阻隔那瞬间碰撞的锋芒。那一刻，及川不需要从刘海的走向，又或者是从眼睛细微的色差去辨认，一切所构成的独特气场，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及川心中的确认。一种笃定的、近乎愉悦的认知在他心中清晰无比：没错，这就是你。

这就是宫侑。

“小狐狸，你知道我是怎么打败牛岛若利的吗？”及川突然发问，声音不高，他微微歪头，眼神狡黠，藏着探究的光芒。

宫侑显然被这突兀的问题弄得一愣，眉头下意识蹙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看向网对面的及川。

“先是让他们的节奏被我牵着鼻子走，” 及川慢条斯理地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优雅地划了个小小的圈，仿佛在拨弄无形的琴弦。

“然后——”

“你猜。”轻飘飘地丢下这两个字，他猛地眨了一下右眼，一个狡黠又带着几分恶作剧得逞意味的wink！然后不等宫侑反应，干脆利落地一个旋身，发丝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径直朝自己半场走去，背影潇洒。

宫侑的眼神在及川的话语下，从怀疑渐渐转变为恍然大悟，然后在及川最后恶作剧的回答戛然而止之时，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耸动，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最后，那笑声如同沸腾的水，终于冲破了闸门。

毫不掩饰，张扬，兴奋。

“那真的，谢谢及川前辈呢～”他压低了嗓音，黏稠的，仿佛被裹了一层蜜糖。

岩泉撇过去，只觉得宫侑的浓眉将他眼睛压在了阴影中。他突然就觉得及川取外号，真的……言之有物，因为那一瞬间，宫侑就是一个不得了的小狐狸。

“所以，然后呢？”岩泉走近及川，他也很好奇，在及川那套“牵引节奏”之后，他认为最终击败牛岛若利的关键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帮助受困的队友实现自我突破啦～”

“这点，小岩，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及川的语气面对岩泉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松弛，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像阳光下跳跃的溪流，清晰地倒映出对方的身影。

他当然知道——

因为那个队友就是他自己。

即使不是二传手，岩泉也感觉到了，因为某种契机，及川刚才选择了间接告诉宫侑他们如今劣势的原因。

宫侑也没有料到及川对他，是从发球一开始就逐渐展开的施压，即使是他完美的托球，实际上也早在对手的预料之中。

现在反攻的号角会吹响吗？

宫侑的发球，一，二，三，四，五，六，还是大力跳发。

精准踩线。

Ace发球。

再次Ace发球。

一，二，三，四，跳飘球，岩泉沉腰跨步，抬起双臂迎上，球却在触碰到他手指的瞬间，如同滑溜的泥鳅，“啪嗒”一声，诡异地从双手中脱落！

一，二，三，四，这一次稳稳地接起，岩泉狠狠地将球击向对面——没有丝毫犹豫，他全身力量瞬间爆发，将球化作一道复仇的白绿闪电，裹挟着风声威威轰向对面！球对上宫治的拦网，将这股蛮横的力量炸飞，远远弹出界外！

转轮，岩泉的发球。

宫侑迅速跑动接球，一次腾空跃起，双手伸出触碰，背部肌肉舒展，昭然若揭，却快如闪电——在一传的同时顺利组织了和宫治的快攻，空网，一招盯地板。干净利落！电光火石！

砰！宫治的大力跳发接踵而至！同样Ace得分。球重重砸在底线内侧，宣告着第二只沉睡的狐狸彻底苏醒，眼中燃烧着与兄弟同样的火焰！

及川的二次进攻毫不犹豫迅疾无比地穿越了宫治的拦网手臂！眼看就要落地得分，一道身影却从宫治身后如闪电般窜出！是宫侑！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俯冲滑跪，单臂极限伸展——“啪！”一声脆响，球被惊险地垫起！

宫治迅速闪开，接应兄弟的救球，在网前及川略带惊愕的注视下，没有丝毫花哨，手臂稳稳一送，手臂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一个教科书般标准的A式快球！

宫侑的身影同步腾空，手臂如鞭甩出——“唰！”一道刁钻的斜线得分！

眨眼间，他们的分差已经迅速缩短，12:10。

攻防转换的间隙，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一个不算完美的救球歪歪扭扭地飞向宫侑所在的位置，角度刁钻，高度极低，眼看就要落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宫侑左脚向侧面蹬地跨出一大步，这一步精准、迅猛，瞬间拉近了与球下坠轨迹的距离。身体重心随之疾降，上半身保持着完美的平衡，十指柔和而坚定地迎向那颗即将触地的球！

球划出一道短促而致命的弧线，精准地喂到了刚刚摆脱拦网的宫治手边！

宫治毫不留情，手臂如战斧般挥下——“啪！”空网得分！

“下手接球用到2根手指，上手接球用到10根手指，选择用更多的手指去托起球，这就是二传呀。”

宫侑微微抬头，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眼梢轻弯成惬意的弧度，睫毛因笑意微微颤动。侧方投来的光线柔和地笼罩着他，晕开浅淡的光尘，仿佛为他此刻的张扬镀上了一层朦胧而耀眼的金边。

“太棒了！” 宫治的声音带着同样炽热的兴奋响起。宫侑闻声侧头，兄弟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无需多言，手掌已“啪！”地一声响亮击在一起！方才的剑拔弩张早已烟消云散。

及川，及川觉得他非常不喜欢刚刚那一球。

他定定地看着宫侑。

对方仍然微笑不减，放松且不羁。

“如果拿下分数那就夸夸我，如果失误丢分就喷喷我，安慰奖就免了，我只想活在赞扬与怒喷…这两者中的某一种声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