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有所思,纵马千里,说话间已经到达了牛家村。此时的牛家村和他们几个月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时值初夏,虽然已接近黄昏,但太阳还生猛得很。一些破落农舍里野生的花草在微风中懒洋洋地舒展着身躯,比冬夜里的光景多了几分生气。
列风轻车熟路地领着锁灵儿进入牛大叔家。二人纵身下马,列风把两匹马拴在小院外面的大树上,放了些草和水,让马儿填饱肚子。刚进里屋,便见锁灵儿蹲在墙角的木柜前,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两个茶杯和一个茶壶。锁灵儿听见声响,回头与列风对视一眼:坐,我把桌椅简单地擦了一下。“说”完,把手中的茶具放到桌子上,与列风一并坐下。
列风看了锁灵儿这熟悉得像在自己家里似的,不由摇头失笑。心道:你这次过来,是为了证明你就是小铃铛本尊的么?
锁灵儿见列风神情古怪:怎么了?
列风轻咳一声:“没什么,我们今儿就在这住一宿吧。”
锁灵儿点头,高高兴兴地去厨房烧水泡茶去了。列风注意到锁灵儿并没有问自己厨房在哪。
一会儿锁灵儿就拎着烧开的水回来了。倒满了茶壶,简单地泡好了茶,给列风盛了一杯。
列风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对这儿的环境倒挺熟的嘛。”
锁灵儿正倒茶的手一顿,眼中闪过片刻茫然,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重新清明起来:这有什么的,小小农舍又不是九曲十八弯庭落错致的王府大院。
好吧,算你解释得通。列风暗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两个又闲聊了一会儿。
列风说:“灵儿姑娘,可以看看住哪间房。我这几年每次回来,都没见过牛大叔牛大婶有回来住的痕迹。这农舍的房间都是空置的,你选一间合意的吧。只是需要打扫一下,委屈姑娘了。”
锁灵儿无所谓地耸耸肩,意思是说没什么委屈的。很快,她便选定了一间房,把随身不多的行囊放好,打扫起卫生来。
列风看着她忙里忙外地打扫着晚上的住处,眼神黯了黯:这间房就是当年小铃铛住过的。
列风倚靠在门框边上,出神地盯着锁灵儿的背影。这情景恍忽回到了那年的牛家村,小铃铛在忙活,自己作为伤员被人宠得快要衣来伸手来张口了。
锁灵儿回头正看到倚靠在门边上的列风,大长腿随意地交叠着,出神地想着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平时冰雕般锋利的轮廓,此时更添几分柔情。她觉得心里被不轻不重地撞击了一下。
列风忽地从往事中回过神来,道:“姑娘,为何一直戴着面纱?”
那时杜宇曾经问过这个问题,锁灵儿也坦率地承认过是仇家太多的缘故。
锁灵儿正欲把这个准备好的答案再次毫无障碍地说出来,列风只是摇了摇头。
“那时,我眼睛受了伤,不能视物。她给我医治,后来慢慢好转,能依稀看见东西的轮廓。”
锁灵儿一顿,反应过来列风口中说的她,是指小铃铛。
锁灵儿看着列风的眼睛:小铃铛姑娘还是个医师呀。
列风轻笑:“她没承认过。只说自己略懂一二,正好派上用场。”
和你说的,一样。列风心里补充完自己未竟的下半句。
“我没看清她的真容,”列风接着道,“这些年,我派了很多人去找,当中不少人想领个冒名顶替的来骗我。”
他轻笑:“你肯定会问,既然你自己都没看清她长什么样,为何能判断出那些人在骗我。”
锁灵儿点头。
“每每这时候我都会跟列忠临说,爱这种感觉,是无法骗人的。”列风笑容大了一些,“但这是忽悠他的。”
锁灵儿扶额,这种飘渺的理由,列忠临这呆瓜真信啊。
列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真正的原因,是这些女孩儿都会说话,还一个赛一个的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