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对早前“坚硬”的水蒸蛋印象深刻,列风从白瓷炖汤盅舀出一勺淡黄色汤水时,眉头微皱,余光瞥见索棘儿满脸期待的样子,迟疑片刻,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闭眼往嘴里送去,迅速下咽。汤水滑过舌腔,进入喉道,留下一股淡淡的鸡肉香。竟然还不算难喝。
索棘儿此时满眼晶晶亮,脸上写满了“夸我!夸我!”两个大字。列风满脸冰霜,挤出三个字:“不难喝。”得此评价,索棘儿仿佛拿到了什么最高荣誉,兴奋得手舞足蹈,得意扬扬,“怎么样,将军,是不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呀。我就说嘛,只要我肯学,就没有学不好的事情。”等列风喝完这盅虫草乌鸡汤,她端着汤盅,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列风书房。
此后每天索棘儿都准时送上精心熬制的汤水,像胡萝卜玉米炖瘦肉汤、栗子炖鸡汤、冬瓜瘦肉汤、胡椒猪肚汤,偶或间插着红豆沙、绿豆沙、冰糖炖雪梨、枸杞银耳等小甜品,都是寻常百姓家常做的,没用名贵材料。她知道,边关人民生活朴素,如果她用的是上等名贵材料,列风不但不会喝,还必定会觉得她不懂事不知节俭。
如此平静无波地过了一个月,索棘儿这天正和翠翠往外走,准备到城里的小商铺采买些生活用品。刚走到将军府门口,便见几辆马车停在了门口,头三辆马车上相继走下几个人,后头几名军士正帮着四五个大汉从载货的马车上卸下物什。
索棘儿好奇地在门口张望。忽见列忠临客客气气地对着第二辆马车说了几句话,车帘掀起,一名女子款步从车里走了下来。时值深秋,女子着一身鹅黄薄纱裙外披桃红绣花披风,头带金步摇,面若桃花,肌如凝脂,一双媚眼顾盼生辉。索棘儿心惊,这靖嘉琪缘何在此?
挑挑眉,狭路相逢,没有不战自退的道理。索棘儿笑吟吟地迎上前,道:“唉哟,嘉琪姑娘,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列忠临和靖嘉琪齐齐转身,向索棘儿见礼。列忠临恭敬地作揖,答曰:“这是将军和郑知府合议安排的。九九重阳日,请昌平戏班唱戏,嘉琪姑娘抚琴,与边关军民同乐。”靖嘉琪垂眉顺目道:“献丑了。”索棘儿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还是管理好了表情,点头微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主仆二人在集市上悠悠地逛了大半天,采买了不少生活用品。翠翠心知郡主若是在思考着什么,动作反应就会变得非常缓慢,于是凑上前轻声道:“郡主可是在忧心靖嘉琪姑娘?”索棘儿眉头微蹙:“可不是。”
当年新婚时,列风总流连在倚梦楼头牌靖嘉琪姑娘处,夜不归宿,恨不得长在那里似的。索棘儿日日独守空闱,后来干脆女扮男装,贴身膏药般贴在列风身边。没想到,如今远赴千里之外的彩云关,这女人竟如影随形地出现了,气不气人?丈夫有这么个顶级红颜,任哪个女人不得心生妒意。
“敌不动,我不动。我得先沉住气,静观其变。”索棘儿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和翠翠说。翠翠毅然决然地站在自家郡主这边,狠下决心地举起小拳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