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中已经点上灯笼,灯光昏黄,客人换了一波,多是有钱晚上来寻乐子的,眼神动作之间都多暧昧调戏。
宋均见天色已晚,问元洵接下来去哪里。元洵看了眼夏侯荡,对方没反应,便说明日要参加友人婚礼。
宋均热情好客,立马从怀中取了一个小巧香盒,道:“现下身上好东西不多,这是我昨日从一西洲商贩那里购得的苏合香,你且拿着,来日再见,我定补上厚礼。”
?元洵想要推辞,宋均不允:“这点礼物不算什么,要是在洛阳,我怎么说也得搬一盆半人高的东海红珊瑚,上面再给你缀上十八个南海大珍珠,放在房里,那才叫红气满堂!”
红珊瑚上挂大珍珠,就如他胸前那一大朵牡丹一样,现眼。
宋均明明眼光独到,见广识多,偏偏就是这审美上,不知怎么的,就跟暴富的人一样,什么看着贵送什么,最好贵的上面再堆上贵的,就更贵了。
元洵想了想劝道:“刚才你说明日要北上,虽然乐尘大师功夫不错,但一路上流民匪贼众多,更别说还有句黎人出没,还是穿戴都低调些,免得被惦记。”
宋均知他是为自己好,心中感动,道:“自当如此!这一路艰险,我最爱的翡翠玉扳指、掐金丝簪花玉冠,还有那镶了一百零八颗珍珠缀鸡血石的金球项链,都没带,可想死我了!”
元洵:“……至少你这锦袍还挺富贵的……”
宋均:“是吧,我那儿还有一件鸦青色的,绣着百鸟朝凤图案,每只鸟的眼睛都是夜明珠做的,等回去我送给你。”
元洵:“……这倒是不必。”他可不想穿的这么花团锦簇。
宋均似是想到什么又道:“对了,你去贺礼,也需小心。这附近土匪横行,听说附近就有一个大坞堡,那里住着三个极为凶残暴虐的土匪,他们还召集了一群小土匪做他们的爪牙,连官府剿匪几年都没成功呢!”
这形容有些熟悉,元洵忍不住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宋均道:“叫什么来着?好像姓夏侯——”
“大的叫夏侯熊,中的不记得,小的叫夏侯荡!”乐尘补了一句。
“对,就叫这三个名字!”宋均抓着元洵的手,反复叮嘱,“你千万要小心,这些人很凶猛,很残忍的!”
元洵怕宋均再说下去,夏侯荡真的凶猛给他看,赶紧推他往门外走,宋均万分不舍,依依道别,眼睛都开始湿润,掏出手帕来擦。
那边夏侯荡扔出块金子付了酒钱,老板娘笑道:“三当家跟我客气什么,今儿不是你在,还不知道那些句黎人怎么撒野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夏侯荡做事,一向如此。”说着,招呼众人起身。
“这话听着怎么像土匪抢劫?”宋均反应过来,“等等,他说他叫什么?”
乐尘:“他说他叫夏侯荡!”
宋均一溜烟没了人影。
元洵看着夏侯荡走过来,脸上憋着笑,可惜道:“你说他那个东海红珊瑚还送不送?”
夏侯荡朝白天赢的一摞匣子一抬下巴:“今天赢的还不够多?”
“那不一样,”元洵觉得是时候教授他什么叫勤俭持家,“赢的已经有了,送的还没到手,多一样是一样。”
“两个财迷。”夏侯荡无情吐出两个字。
*
野外。
须卜乌涂又检查了遍营帐,手下士兵又抬了两人出来,一人被咬破喉咙,已经丧命,另一人全身是血,多处被咬伤,还断了胳膊和腿,却没死,发出哀哀求救声。士兵中出来一人,用匕首插入这人心脏,这人不就也没了声响。两人随机被扔到野外。
乞伏末归从中军大帐后走出,碰见须卜乌涂,摇了摇头。
须卜乌涂道:“我再让人去抓两个庄稼汉。”
乞伏末归道:“二王子这次用的是野猪,寻常庄稼汉,应付不了半个时辰。”
须卜乌涂道:“要是破多罗在,把他丢进去就行了。莫多娄那家伙,说什么带破多罗出去玩玩,我看就是把他闷杀了,现在找不到人斗兽让二王子尽兴,我看他怎么跟二王子交代!”
乞伏末归道:“二王子今日兴致高,不见一桶血不会收手。我看是你们今天遇到那个年轻人,激起了二王子的兴趣,不把他抓过来,二王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须卜乌涂道:“这我自然知道。我已经派人四处打听去了,趁着卜渠去灭夏侯氏的坞堡,我去把那人抓来,让二王子加倍高兴!”
中军大帐不远处,用木头围了一圈栅栏,栅栏里,几个庄稼汉赤手空拳,被两只野猪吓得四处奔跑。
栅栏外面,呼延鞮坐在高高椅子上,十分兴奋,嘴里念叨着:“杀啊,杀啊!要见血,见血!咬他,咬他!跑什么?一群废物!”
挥手让士兵又抬出一人,叹道:“果然还是要个功夫高的来斗兽,才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