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渠见他如此郑重,道:“好,就依你!”手一挥,右侧众骑兵退开,让出一道缺口。
元洵突然道:“孙平,准备好弓箭。”
孙平拉弓:“陛下,要趁机偷袭卜渠吗?”
元洵摇头:“常柏要突围时,我们放箭挡住追兵。”
孙平不解:“他不是说要和卜渠一战?”
元洵道:“你且看着。”
常柏带着莹玉走到缺口处,快要放下她时,莹玉转过身,道:“你真要和他比试?”
常柏笑着露出牙齿:“你担心我死了做寡妇?”
“呸,什么时候了?还做白日梦!”莹玉虽然骂他,脸上却还是担忧。
常柏道:“你抱抱我,待会儿我死了也开心。”
“少胡说八道!”莹玉嘴上这么说,眼中却含泪,猛地一把抱住他,低声道:“你别管我了,自己闯出去,凭你的功夫,没有我这个累赘,定能甩开他们!”
西北民风虽然开放,但莹玉却和众人不同,一向在人前自持,两人私底下虽然互诉衷肠,却只是偶尔拉拉小手,就连刚才常柏带莹玉逃跑,也尽量不唐突她,是以常柏没想到莹玉真的抱住他,先是惊愕,随后欢喜,笑道:“这次回去后,我们去找葛大夫吧。”
“找葛大夫干什么?”莹玉奇怪。
旁边须卜丘没想到这夏侯荡一介莽夫,竟然还有如此儿女情长的时候,真是婆婆妈妈,忍不住道:“好了没?我们大将是给你放她下来,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亲亲我我的!”
莹玉决然道:“你放我下去。”
常柏却突然抽动马鞭,一手把莹玉抱紧压在胸前,道:“让他做媒,替我向你父母提亲!”马如离弦之箭,猛地窜出。
卜渠没想到夏侯荡刚才说的正气凌然,却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气得大喝:“夏侯荡,你这背信弃义之人,竟然骗我?你们的天神会惩罚你的!”
常柏转头嘲讽:“什么天神,地神,我又不信!你脑袋直的像鸭肠,回去向你的神女请罪吧!”
卜渠年纪尚轻,须卜丘却经验丰富,见常柏背信,立即命人追上,并让人射箭,不瞄准要害,但可以射腿或者手臂,常柏右臂中了一箭,嘶了一声,血流不止,莹玉替他按住伤口,但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眼看须卜丘等人快接近,常柏想下马让莹玉先走,自己断后,突然从草丛中冒出一阵箭矢,射伤须卜丘不少人。须卜丘被迫停下,卜渠追上来,挥刀抵挡,怒道:“好个夏侯荡,不仅违背诺言,还用伏兵,我定要抓到你不可!”
常柏却睬也不睬他,径自往远处奔去。
*
常柏行了片刻,在一处隐蔽地方停下休息。莹玉简单给他包扎伤口,随即道:“刚才救我们的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你可认识?”
常柏道:“箭无虚发,我认识的人中有这等箭术的不超过五个。”
不远处响起马蹄声,常柏让莹玉牵了马藏到石块后,只听模模糊糊的声音道:“马蹄停在这里,应该是躲进林子里。”
常柏躲入树后,根据影子辨别出来者有两人。等为首的影子接近,猛地窜出树外,一个扫堂腿,把来人摔了个狗吃屎,一拳将要接上,只听后面那人惊呼“公子!”,地上那人翻过脸来,正是元洵。
元洵大喝:“住手!”
常柏拳势已出,哪里刹得住?勉强收拳,气反外冲,身形更是不稳,后面孙平正要攥住他肩膀阻止,不想他突然收力,自己也跟着不稳,常柏倒下后,孙平也跟着倒下。
元洵一声闷哼之后,又一声闷哼,刚想大骂二人,却发现此处是一斜坡,他二人倒地的冲力一出,三个人连着滚动起来,元洵率先滚出,常柏紧随其后,孙平压轴,直到落入一处土坑停下。
半晌,元洵回过神来,喘了口气,心中十分委屈。他每次救常柏莹玉这对鸳鸯,苦命的都是自己,这叫什么事!悲从中来,满腔愤懑:“来人,护驾!护驾!”
常柏回过神:“别没事就叫护甲,没护甲,有护甲摔着更疼!”
孙平十分担忧:“陛下,别急,我就来了!”但他双手在空中乱抓一起,不像要起来,倒是想求救一般。
元洵:“是我眼睛花了吗?怎么你有四只手?”
孙平大惊:“不得了了,陛下脑袋坏了!”
常柏:“你们两安静一点,先起来再说!”
孙平:“正是要起来,你压着我腿,快点松开!”
常柏:“你先从我手上起来,压着我使不上劲!”
孙平:“谁压你手了?我明明下面垫了什么大石头!”
元洵:“那是我的腰......”
原来三人刚才滚落时,都怕停不下来,见了什么东西就扯住,扯到最后,拧在一起,此时正你攥着着我手,我压着你腿,滚成了一堆。此刻心中都着急,谁也不让谁,都想第一个起来,反而互相压着,都起不来。
一直到元洵看到莹玉带了个孩子跑过来,忙叫道:“莹玉,快拉我起来!”
常柏一巴掌拍他脸上:“叫谁莹玉呢?要拉也是先拉我起来!”
孙平执着地一根一根掰常柏手指:“松手……你这臭小子……竟然拿脏手碰我们陛下……的脸……”
莹玉看这三人又要争起来,急道:“别闹了,常柏!句黎大军开始攻打正门,大当家带伤指挥守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