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昨天的事。自那以后,两人也心照不宣地没有主动联系对方。
准确地说是白沐芽没有再联系舒衍闻,在那段关系里,白沐芽一直是主动的一方,舒衍闻从来没主动找过白沐芽。
高中的舒衍闻永远都是一副面瘫脸,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白沐芽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莫名其妙开始一段关系的是白沐芽,莫名其妙结束关系的也是白沐芽。
舒衍闻至始至终处于静止状态,就像游戏里的NPC,你戳他一下,他回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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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浮翠山脚下,他们的车停在休息区,这儿有一处景区,可以看瀑布。
瀑布像白丝带一样连接着山顶和江面,一阵风吹过,江上的寒气钻入白沐芽的骨髓,白沐。芽拢紧了风衣。
浮翠山的气温比烟淮市区低了好几度,山与山之间横着一层冷气。
“回车上吧,外面太冷了。”姜盛说。
姜盛和白沐芽往回走,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声:“舒衍闻!”
白沐芽下意识地回头。
一个穿着长袖连衣裙的女生叫住舒衍闻,兴奋地说:“还真是你啊,我刚才一直在确定是不是你,竟然在这里碰到你了!”
她还看到前面的白沐芽,努力回忆白沐芽的名字:”你是那个,那个白……沐芽,对不对?“
与此同时,白沐芽也在回忆她,她是高一班上的同学,坐舒衍闻的前排,叫黄倩倩。
黄倩倩性格活泼,是班级里的活跃分子,会说会玩,经常回头找舒衍闻闲聊,一向寡言的舒衍闻有时也会被她带着多说几句话。
白沐芽高中时对她印象挺深刻的,但十年时间,黄倩倩就像脱胎换骨一般,当年皮肤有点蜡黄的黄毛丫头,现在变成了一个肤白美貌的时尚大姑娘。
变化太大了,白沐芽差点没认出她来。
怎么大家都是正向生长,只有自己是反向生长?白沐芽揉了揉自己越来越高的发际线。
黄倩倩笑吟吟道:“我还说怎么看着你们这么眼熟呢!”
“国庆人太多了,我跟你说,我这次想到来浮翠山,还是以前听你说起过这儿,没想到就在这儿碰上你了哈哈。”黄倩倩一见面就跟舒衍闻聊了起来。
白沐芽站在他们身边听了两句,便识趣地先走了。
没走几步,白沐芽仿佛听到他们在讨论自己,白沐芽停下脚步,犹豫了两秒,还是转身去问他们,“你们刚才在说我吗?”
她面带礼貌的笑容,声音软绵绵的,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
黄倩倩一脸茫然地看着白沐芽,“没有啊!我们在说我在哪儿工作。”
“哦,我错听了。”白沐芽尴尬地打着哈哈,“你们继续。”
舒衍闻望着白沐芽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车里,白沐芽整个人瘫坐在车椅上,头无力地砸在玻璃窗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自己,尤其是遇上大学之前认识的那些人。
甚至有段时间,她走在路上,看到别人窃窃私语地在笑,她都觉得对方是在讨论她。
高考失利带来的后遗症,就像需要一生去治愈,它就像一个无底洞,白沐芽走在里面,随时可能触发到机关,当这些以前的人和事让她再次触发到机关的时候,她又会被迫回忆起不堪的过往。
那个绝望迷茫的两个月假期,对她来说不是解放,是折磨。
姜盛回头看到白沐芽颓废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没事。”白沐芽稍微坐直了身子。
“给你买的咖啡。”姜盛把从休息区买的热美式你给白沐芽,“喝了暖暖胃,没想到这山下这么冷。”
“嗯.....烟淮这几天也降温了,烟淮的秋天真短,刚感受到秋意就入冬了。”雯雯抱着咖啡慢吞吞地说 。
白沐芽在车里还没坐热,舒衍闻后脚便上了车,车内的温度很快吹散掉他带回来的寒气。
白沐芽抹开车窗上的雾气,看见黄倩倩还站在原地,她提醒舒衍闻,“她还在外面看着你。”
“我知道。”舒衍闻双手环抱,闭目养神。
“你们这就聊完了?”
“嗯。”
“可惜了,你们好不容易碰上面。”白沐芽说这话时,没有嗅到这句话里满满的酸味。
姜盛却敏锐地察觉到白沐芽低落的情绪,从反光镜里看她,眼神里夹杂着悲凉。
舒衍闻睁开眼睛,“你想我多聊会儿?”
“那倒也没有,关我什么事啊?”白沐芽意识到自己说话异常,她试图刻意解释,“我是觉得你这样太没礼貌了,好歹你们之前是好朋友。”
舒衍闻没否认。
白沐芽对他默认的态度表示不满,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突然变得很大很大。难道他们真的挺熟的?
良久之后 ,舒衍闻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怎么了?你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