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县所有人都知道,大落乡出了一个能够一眼通死生的灵童。
此刻,在那个无名老光棍的葬礼上,大落乡的人们正把他围在中间,向这个孩子盘问所有的细节。
他与老光棍素昧平生,更别提有多少口头交流,可就在刚才,这个男孩子站在光棍家空空荡荡的客厅中央,仰着头说出了光棍的名字。
要详细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还得从大约九年前说起。
虽然如今的大落乡已经成为当地远近闻名的葡萄种植示范基地,但在过去,大落乡的人们,也还都是拿着镰刀和锄头耕种水稻的普通农民。商品农业还尚未进入他们的生活考量。
在这一帮农民当中,住在西北角的是一对老夫妻,男的名叫樟,女的名叫梅。他们在大落乡生活了一辈子,有一天他们在自家后边的竹林里抱回来一个弃婴。
说来也奇怪,他们捡到这个孩子的前夜刚下过雨,包着这个孩子的襁褓布却没有一颗水珠,这也成为了后来大落乡的人们提起他时能想到的奇异所在之一。
当时正是大队长的汇树听说樟和梅捡了个孩子回来,就拎了点儿东西上他们家里了解情况,另一方面,他也想抓住一切机会,多说服乡亲们辟出一块地来和他一起种葡萄。
后来的事实证明,汇树的眼光是正确的,但期间经历的诸多波折,我们往后再表。汇树踏进樟和梅的家门时,樟正捧着一个不锈钢盆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吃饭,他们今天的饭菜不错,有炒蛋,青菜,几片肉还有竹笋。梅抱着孩子坐在屋里,拍打孩子的背哄他入睡。
看到汇树过来,樟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想要站起来,汇树连忙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台阶边坐着,把带来的一包尿片和一袋水果放在樟的脚边。“树,咱不缺那些东西,你这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汇树摆了摆手,“樟伯,这算什么。再说了,这些东西也不是我一个人弄来的,都是周围几户人家一起拿出来的,你就拿着吧。不然到时候被他们知道了,又该说我这个队长不靠谱了。”
听到汇树这么说,樟也不再明确地拒绝,他一边扒拉着午饭一边问道:“吃了吗?没吃我让梅再做点儿吧。”
“吃了吃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慰问慰问,了解一下情况。”
“没啥可以了解的。孩子呢我肯定是要养的。你放心,不给乡里添麻烦,该办什么手续什么证明我都上镇里问过了,家里添双筷子也好,我俩都乐意。”
樟和梅并不是没有过孩子。他们结婚的第二年就有了一个儿子,养到了十二岁。有一天的饭点梅在家里怎么也找不见人,便赶忙出门去寻,只听说有人看见他一个人跑到桥头的水沟里摸虾玩,从此便没了踪影。许是掉进河里淹死,顺着水流冲到了下游,许是被人贩子拐了去,总之是没能找回来。儿子出事以后梅受了很大的打击,变得沉默寡言,一天也说不了几个字,据说是出事之前刚和儿子吵过架,嫌他在家里碍着人干活儿,她心里愧疚,便用这种方式赎罪。
很多人也劝他们趁着年轻还能再要一个,但梅一听这话,便抄起铁锹要打人,嘴里还喊着:“不要!我不要!不要!”
见梅的反应如此激烈,也没人再提起孩子的事。没想到在竹林里见到这个弃儿之后,梅就定了要收养这个孩子的决心。
“这样也好,生恩不如养恩重,再说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再要一个也不可能了。就当是老天爷给的缘分吧。”
“行,你俩乐意就行,我就是怕你们会有什么困难。”
“什么困难也不会有,你呀,不用操心我们,啊。”樟吃完了饭,把剩下的骨头拣出来扔给等在一旁的大黄狗,那狗摇着尾巴,三两下就把骨头咽下了肚,粉红的长舌头舔着嘴,咂摸着味道。
“樟伯,上次我跟你说的葡萄的事儿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这小子,我就知道在这儿等着我呢。说真的,大会上你讲的够清楚了,这段时间你做的事情我也看在眼里,不是拍脑袋的事儿,挺靠谱的。”
“但大伙不都没怎么同意嘛。”汇树想起自己推广的葡萄种植在乡里遇了冷落,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要让这帮保守谨慎的乡民们改变想法,不拿出靠谱的表率来怕是不行的。
“归根到底,是没看到钱呗。我还不知道他们吗?就是没有赚大钱的命,你这工作难做哟。”
“那可不行啊,就算你们愿意就这么窝着当一辈子农民,我也不愿意就这么看着啊。新生活都是奋斗出来的。”
“你老说奋斗奋斗,你看看你自己,今年也二十好几了吧。”
“二十五了,樟伯。”
“都二十五了,还不想想自己的事儿,你念书多,去县里省里不都能比在这里好吗?对象的事儿也容易解决,你非要回大落乡来搞葡萄,难道跟葡萄过一辈子啊。”
汇树对这个话题感到不知所措,他甚至觉得樟是故意拿这个话题出来堵他的嘴。
“嗐,我这每天瞎忙还没考虑这事儿呢。”
“不考虑不行啊。我是认真地跟你说,你得守命,什么年纪干什么事儿,该成家的年纪就得成家。”
汇树觉得这话不对,认命是痛苦的事情,但他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连连点头应下,自觉葡萄游说依然没戏,便找了个空档准备开溜,“樟伯,您这儿没啥问题饿哦就先回去了啊,还有事儿呢。”
樟却叫住了他,“哎,等等。”
“什么事儿您说。”“乡里你文化最高,要不,你给孩子取个名儿吧。”
汇树听到这个隆重的任务,一下子把身子都挺直了,他扶了扶眼镜,又摸了摸裤子口袋,冲着天上东张西望,挠了许久的头才终于说道:“桥,您看如何?有了他,你们能跨过那条河了。”
樟端着不锈钢盆,望着脚边沉思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说道:“好,好名字。”
“您喜欢就行,那我走了。”
樟又叫住了他,“树啊,你看我那几块田,哪边的适合种葡萄啊?”
汇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
“问你呢。”
他终于反应过来,热情地讲解道:“哎哎哎,按照土壤,水质还有光照来说,咱们大落乡的地哪儿都适合种葡萄,只要跟着我之前做的功课,一步一步来,肯定能种出个大饱满的葡萄来,而且啊我调查过了,现在大城市里水果市场非常火红,咱们的葡萄肯定能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啊!樟伯,你们家的地……”
汇树一说起葡萄嘴就停不下来,他又拉着樟说了好久,一直说到太阳西斜乌鸦飞。
屋里刚刚有了名字的孩子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醒来也没有哭闹,梅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觉得这个孩子实在可爱。
汇树经过大半年的游说,终于在临近冬季的时候得到了十二户人家的同意,分出一块地来跟着他种葡萄。
那段时间大落乡的人们总能看到汇树拿着斧子在劈木头,把他们削成长长的条状,有人路过就会问一句:“树,你这是做啥呢?”
他抬起满是汗水的脸来,笑着答道:“葡萄和水稻不一样,要有支架往上爬,我做支架呢!”
问的人听了大多咂咂嘴摇摇头,“这么麻烦,有这时间秧苗都下了半拉田了。”
但汇树不管这些,他继续埋头啪、啪、啪地劈着木头,过去握笔的手现在也生得粗糙了许多,掌心还多了两个老茧。
不过汇树乐在其中,这是大落乡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又感到不解的事情。随着第一年小规模种植葡萄大获成功,第二年愿意跟着汇树支葡萄架的人家翻了好几番。
汇树先前做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而樟和梅拜他所赐,尝到了第一批葡萄的甜头,宽裕了不少。他们每个月的家庭支出都会多出一笔图书的费用,这也是汇树的建议。
桥也不负众望,在开蒙时期就表现出一般农村孩子所没有的智力和见识。
樟和梅都乐见其成,大落乡的人们都知道,西北角那家捡了个宝。
汇树的建议也给自己牵来了姻缘,樟因为常往镇上跑给桥买书的缘故,一来二去认识了书摊的老板,那老板有一次扯闲天说起自己的闺女,“老跟我说什么自由恋爱,给她说了亲还把人家彩礼扔了,这让我怎么做人。书也别乱看。”
“脾气这么大呢?”
“可不嘛,我是管不了她了。”
“姑娘今年多大了呀?”
“都二十七了,你说我急不急?”
樟记在心里,便顺势把大落乡这位关心葡萄更胜过关心自己的年轻大队长介绍了出去,“要不让他俩认识认识?”
见面那天是在书摊老板的家里,姑娘没在屋里等着,老板冲着外面努了努嘴,“喂毛驴呢。”
“去呀,跟人聊聊。”
栓毛驴的地方在院子角落单独辟出的一间小房子里,姑娘手里举着一根胡萝卜塞到大耳毛驴的厚嘴唇里,毛驴见汇树探头探脑地走过来,嗷嗷地吼叫,从嘴里漏出胡萝卜的残渣,姑娘一边数落着一边把残渣踢开,“诶呀,吃饭怎么还往外漏呢?”
汇树捏着衣角站在门口,没有姑娘的允许他觉得再靠近不太好,他小声地打招呼,“你好……”
“嗯?”姑娘的辫子一甩,转过来看着汇树。
“那个,是樟伯和你父亲说的……”
“知道。汇树是吧,你比我想得要年轻些。”
“啊,哦,谢谢。”
这时汇树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他展开,姑娘透过门外的阳光能看到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字。
汇树清了清嗓子,照着纸上念,“你好,很高兴今天能认识你。我的名字是汇树,汇聚的汇,树木的树,今年三十一岁,是大落乡的一个大队长,现在正带着大落乡一起种葡萄发展经济。虽然我们之前没有见过面,但我听樟伯说,你是一个坚持自由婚姻,反对包办的女士,在这一点上,我很认同你。所以我想,就算我们没有感情的缘分,也能在这方面成为同志。我们大落乡的葡萄很甜,我给你和你父亲带了一些,希望你们喜欢。嗯。”
他念完了,又把纸细细地叠好揣进口袋。
好一会儿,姑娘看着他没有说话,然后她摸着毛驴的脑袋放声大笑,毛驴似乎也明白她的笑声,跟着她一起发出嘹亮的吼叫。原本这让汇树尴尬地直搓腿,但不一会儿汇树就站在门口和姑娘一同笑起来。把樟和姑娘的父亲吓得以为两个人得了疯病。
桥六岁那年,汇树又一次拎着许多东西进了家来,有给他的练习簿,还有一个绣着红星的新书包,也有给樟和梅的新鲜蔬菜还有布料。当时桥正坐在院落中心解一个九连环。
九连环是一个叫“老光棍”的送给桥的。没人知道老光棍是什么时候开始住在那里的,他没有老婆,独身一人,村里人不叫他的名字,好像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叫他光棍。
老光棍很喜欢孩子,总是用竹篾编些小玩意儿送给路过的小孩,蚱蜢,蜻蜓,兔子,他都能编。许是看出桥比一般孩子更聪明些,老光棍去镇里的时候买了个九连环来送他。
“汇树叔好!”桥对着汇树热情地打招呼。
“哎!真乖啊桥。”
“你这又是做什么?又拿这么多东西来,下次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啊。”
“樟伯,以前要不是您帮我打开局面,那葡萄哪儿能成功啊,您可是我大恩人呢。这不是桥马上要上小学了嘛,我就想着给他拿些用得上的东西来,他这么聪明,可不能埋没了人才啊。”
“我还不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葫芦里肯定还有别的药吧。”
汇树听了,脸像烧起来似的红,声音也小了下去,完全没有了在乡里开大会时的那股精气神,“也没什么,我就是,还要谢谢您这个媒人。”
“跟人姑娘定了?”
“定了,下个月初八。大家都来。”
“汇树叔要结婚了?”
“嘿,你还真是学啥都快啊。”樟调笑着拍了拍桥的头。
“学得快好啊,多好。不像我,不是种庄稼的料,咱们大落乡这些个葡萄田,就我种的最差,让人笑话。”汇树摸着头哈哈笑起来。
樟在一旁点起一支香烟,“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就是该做领头的,没什么好抱怨的。日后你接着好好干,别亏待了人家就好。”
这时候,梅挎着一只竹编的元宝篮回了家,篮子里是她新割的羊草,见到汇树,她只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便拉着桥到院子一边去切羊草。
“娘,命是什么呀?”
梅切羊草的手顿住了,思考了许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不是什么?”
“不是什么是什么意思?”
梅被问得急了,“就是切羊草。”
“命是切羊草?”
这让桥更为不解,求知欲让他想要直接询问樟,却看到樟已经揽着汇树的肩膀出门去了,直到晚饭才回来。
这个问题被桥暂时放下,命就成了切羊草。汇树几日后就要举办的婚礼让他避免了成为大落乡第二个光棍的命运。他的婚礼办得非常热闹,许多年后被人提起依然是一桩美妙的轶事。
汇树结婚,算是乡里的大事,几乎每户人家都来了,挤在汇树家的院子里像涌向什么奇观。
樟和梅也带着桥在其中。接亲的流程很长,约莫一两个小时。好在大落乡的人们都有自己打发时间的方式。
大人们围在一起嗑瓜子聊地里的葡萄,小孩子们凑在一起跳房子跳皮筋。独独桥例外,他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像在观察着什么,小孩子们招呼他,他也摇摇头。一旁的大人看在眼里,对樟说:“樟啊,你也让小桥多玩玩,男孩这么内向,不好。”
“他不乐意我有什么办法。我看这小子,和树一样,是个握笔杆子拿公章的命,不像咱们呢。”
“有这小子,你们老两口也算有福了。”
“有没有福还说不一定呢。命呐,谁说得准。”
其实他们说的桥都听在耳朵里,大路乡的人们通常有这样一种误解——小孩子的思想是做不得数的。
但桥确确实实地听见了,并从那一刻起就思考着樟所说的“命”。接亲的队伍欢天喜地回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饭点,大家饿着肚子涌到门口去见新娘和新郎。
只见汇树胸前戴着一朵巨大的绸缎红花,头发抹了油齐齐地梳在脑后,那天天气好,太阳找到他的油头上还能反出亮莹莹的光来。然而头上如此光亮,两条腿却是沾了一大截黑泥,裤脚高高地卷到膝盖,让他生平头一回真正像个庄稼人。那新娘是个高个子,她坐在一头毛驴上颠过了村口的大桥,颠上了石子路,颠来了大落乡,脚上穿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露着一截雪白的脚脖子和一只金镯子。能打上这么一只金镯子就算不是富贵人家也肯定比大落乡的大部分人家都更富裕,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好奇她竟愿意跟着这个天天研究葡萄的老小子。
桥觉得死盯着新娘子的脚脖子终归是不太礼貌,便提前跑去正厅里挑了个好位置等着看拜堂。吹唢呐的和敲鼓的最先进了门,人群中有人喊道:“新郎官怎么还是个泥腿子啊?”
人们哈哈大笑一阵,汇树又像之前在桥家那样红了脸,倒是毛驴上的新娘子替他说道:“他是见了我太高兴,得意忘了形,走在路上不看道,一脚跌进了人家刚插完秧的田里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新娘子捂着搽了胭脂的脸大笑起来,客人们也都附和着,而汇树也就这样挽着裤腿,露着半腿的黑泥与粉面含春的新娘子拜了堂。
“新娘子一看就伶俐,是个会过日子的。樟这媒做得好啊。”
“那可说不好。伶俐伶俐 ,万一是个强势的主,汇树这老实样怕是压不住哦。”
“大好日子你少说点儿扫兴的会死啊。”人堆里各种各样的声音都传到了桥的耳朵里,但他不管,他问梅:“拜完了堂我们就能吃饭了吗?”
“嗯。”
“结婚都要拜堂吗?”
“嗯。”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
“我在书上看到,这种叫仪式,是不是?”
梅没有多少文化,不知道什么叫做仪式,她只知道结婚要拜堂,拜了堂就是正式的夫妻,一辈子绑在一起过日子,至于别的,她不去想,也没空想,所以她无法回答桥的问题,“吃饭了。”
婚礼请了大落乡所有人来参加,连老光棍也不例外,一张大大的圆桌,老光棍坐在桥的对面,他拿一个纸杯喝白酒,桥记得他的酒量很好,没人给他倒酒,自己斟了一杯又一杯,那纸杯被捏得站不住,脸却始终不见红。
席间新娘子出来给大家分了糖,老光棍手大,比别人抓到的多些,他把糖揣在兜里见到小孩就分给他们,桥也得了两颗。“这谁给的糖?”梅见了问道。
“那个,光棍。”桥指了指坐在汇树家门口的光棍。梅努了努嘴,显得颇有些不满,“少拿别人东西吃,要被人说的。”
桥听了似懂非懂,他觉得光棍是个好人,但母亲似乎不太喜欢光棍。汇树的婚礼结束以后,大落乡的人们传开了桥的一个怪癖——他常常在夜里,站在自家院子里望天,一望就是一个多小时。
大落乡的夜空在晴朗的日子里格外明亮,一点一点的星光布满了,像夜幕上的小窟窿,透着外面的光。
传闻确有其事,樟头一回看见桥这样还上去问他:“你不回房间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我在看天。”
“我能看不出来你在看天?我是问你看天做什么?能看出啥来啊?”
桥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可能以后就知道了。”
桥把樟搞得摸不着头脑,自己倒是结束了第一天观星回房去了。
后来他看天的时间越来越长,樟看他并不出家门,白日里也没有异常,也就随他去了。传闻传得越久,就越容易远离真相。
桥在夜里看天的事情在大落乡传得久了,人们就开始将他的癖好与鬼神联系到一起。
“你们说这小孩该不会是沾了什么吧?”
“你小声点啊。我也觉得呢,谁家这么大点的孩子每晚这么看星星啊。”
“以前不是有什么占星的仙师吗?看看星星就知道以后要发生什么了,桥会不会就是仙师啊?”
“你们就爱瞎说,孩子喜欢看个星星怎么了,什么仙师啊,你们怎么不说人家以后想上太空,搞科学呢?”
“什么科学不科学的。那你说,桥被捡回来的时候,前夜里这么大的雨,他周围一点儿没湿,这科学吗?当时我就觉得这孩子不简单,你看看现在。”
这样的对话一般发生在老光棍家的院子里,因为他家没有院门,也没有围墙,正对着大路显得更加宽敞,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有什么意见,人们说着,老光棍就在旁边一边编竹筐子一边默默地听,偶尔也说上几句,但搭话的人不多。
樟对乡里的闲言碎语显得漠不关心,梅则感到慌乱,在饭桌上她劝桥:“晚上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