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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除了林子的鸟窝遭了殃,被萧彻里里外外掏了个遍外,一切都非常安稳。
祈福结束第二日,太子殿下摆驾回宫,朝臣跟随。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护国寺。
温言川已经决定将纵火一事按下不表,便没进宫面圣。回府之后睡了个午觉,正懵懵登登地坐在床上发呆,刘伯来敲门:“公子,宫里来人了。让您即刻进宫。”
温言川眼神瞬间清明:“知道了。就来。”
来到长明宫,在殿外候了半个时辰,孙公公才从里面出来:“皇上请温大人进去。”
并非温言川自负,以往面圣他从未等过这么久。心里已经知道出了问题。
进去后,温言川跪在地上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跪了有一会儿,龙榻上传来一句不辨喜怒的:“起来吧。”
“谢皇上。”温言川站起身,不动声色。
顺安帝倚在软枕上,气色较之前好了不少:“此次祈福可还顺利?”
此话一出温言川便明白了,面色平静道:“回皇上,不是很顺利。太子殿下住的禅房失了火,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微臣无能,让纵火之人跑了。”
听到此话的顺安帝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显然已经知晓了:“可有查出纵火之人的身份?”
“纵火之人迷晕了寺内一名僧人,乔装成他的模样,借着采买的由头逃离了寺庙。”温言川从袖中拿出腰牌,双手呈上,“御林军在他住的地方搜到了靖王的腰牌。”
孙公公拿过腰牌呈给皇上。
顺安帝嶙峋的手抚过腰牌上的“靖”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恍惚。良久才喃喃道:“朕是由静太妃养大的。”
顺安帝四岁丧母,当时的静妃一直无所出,先帝便将其交由静妃抚养。五年后,静妃忽然有了身孕,次年生下了现在的靖王。
在抚养后代上,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一碗水端平。更何况一个亲生,一个后来。一个呱呱坠地,一个六岁稚子。
年幼的顺安帝一边享受着静妃的庇护,一边品尝着静妃的偏心。天地似乎换了顺序。
顺安帝十六岁那年,缠绵病榻半年之久的静妃在临终前牢牢抓着他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叮嘱:“远儿是我唯一的亲骨肉,看在我照料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一定、一定要保护好他。一定要助他登上皇位。”
当年五子夺权,顺安帝没有赶尽杀绝,留下了靖王的性命。除了怕落下残害手足的名声,还有便是顾念了这层情分。
顺安帝放下腰牌:“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他已经瞒而不报,若现在再说此计为陷害,以皇上的性子定会觉得他在袒护靖王。
看来靖王入京是拦不住了。
“回皇上,微臣觉得先召靖王入京问清楚再处置不迟。”温言川折中道。
顺安帝“嗯”了声:“即刻召靖王回京。”
孙公公退出去传旨。
“太子一回宫便过来请安,说爱卿待他极好。”顺安帝看向温言川,“赤子之心,爱卿莫要辜负。”
温言川立即跪在地上:“微臣万死不辞。”
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皇上还是怀疑他了。到底是谁将此事捅到皇上跟前的?所图为何?
说了这么一会话,顺安帝已经是累极了:“如此便好。爱卿退下吧。”
“微臣告退。”
从殿里出来,温言川迎面遇上了孙公公。
孙公公借着行礼的机会,凑近了,压低声音:“户部的孟大人来给皇上请过安。”
温言川颔首:“多谢公公。”
回了府,温言川径直去了书房,坐在椅子上想事情。
孙公公口中的孟大人是户部侍郎孟青。
孟青此举要么是为了激起皇上对他的怀疑,要么是为了保证靖王的计划不被破坏。亦或二者兼有。
最关键的是,孟青是庞景的人。他这么做会不会是庞景的授意?
难道说靖王已经和朝中大臣搭上了线?
思及此,温言川不由叹了口气。
“唉声叹气做什么?小老头似的。”
温言川循声抬头,见一身红衣的萧彻走了进来。此刻天色还未黑,窗外是霞光漫天之景。
“王爷今日怎么来得如此早?”温言川惊讶道。
“无聊了便来寻你。”萧彻一针见血,“靖王是不是要入京了?”
温言川“嗯”了声,将今日宫内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萧彻听完嗤笑一声:“那老皇帝当不起子昭如此忠心待他。”
温言川没吭声,拿起墨条要研墨。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低落。
所谓伴君如伴虎,当真所言非虚。
“今日不练字。”萧彻抽走墨条放到一旁,兴致勃勃,“出去玩。”
温言川顿了顿,随即明白了萧彻为何今日来这么早:“王爷是特意来告假的?”
“不是。”
萧彻抱着肩,轻挑眉梢:“是特意来找你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