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女人抬手，少年腰间的玉佩立马飞了过去，这枚玉佩在青面鬼手里散发出幽幽的光，“你是帝京捉妖师？”

“不算是，这其实是我父亲的。他给我用来防身。”

女人扯着嘴角，难以察觉的笑了笑。这枚玉佩可不只是防身这么简单，它可以识破任何妖法，只要妖加以施法，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别人都会反噬自身。太狠了，她想，果然是人类，防备心不说，连心思也是晦暗卑鄙。

她知道他那些话都是假的，什么不知道帝京在何处，明显是搭话手段，其实她也不明了，少年人脸红胜过一大段的对白。

不过他可能确实不知道玉佩真正用处，这名门捉妖师家的小少爷来到这样偏僻之地也实在是可疑的很。

“你放心，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必要骗你，父亲说过，妖虽可恶，但是不会说假话，因为假话都是人心的产物。”

青面对他的最后一句倒是颇为认同。

“你来这里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父亲希望我继承他的衣钵便放我去游历，增长见识和能力，能在这遇到你，我也没想到，至于一开始我问你，其实也只是我临时想到的搭话手段.…”

“搭话手段…….？”青面第一次见识了人类的撩妹手段，只不过异常拙劣。

“我劝你收起那个心思，人与妖是…”“没有可能？”少年摇头，“才没有，我觉得人和妖是一样的，没有分别，而且我不觉得你可恶，我问你，你还帮我。”

青面有些不理解，那些人类的情感，譬如一见钟情这种事情，确确实实是发生了，在那个第一次视线相遇的亮晶晶的眼睛里。

她同意了和他共度一晚，少年没有告诉她他自己的名字，他说只是萍水相逢，露水情缘。自己也没办法给予承诺，只是他的心动做不得假，所以他留下来，连父亲的任务也可以违背。

青面鬼对人类的想法完全摸不着任何头脑，明明她也只是暂时落脚，却被这个毛头小子搭了进去。

妖不是不懂情感，只不过相比人类更加朦胧模糊，所以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件她是后知后觉的接受了，也默认了它的发展。

这是他们在鹿山的第二个年头，少年与青面建了一个小柴房，置办了一场简陋的婚礼。

青面在与他的相处中渐渐沉沦，每天有人陪她看日出，讨论心事，生火做饭，相拥入眠。或许在过去荒芜的岁月里，她只有在这段时间，才算是真正活过。

只是?..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那天，他不知去向了。她太过大意了，她还太过于信任人心。他带着一群捉妖师围上鹿山，青面被万箭穿心，魂飞魄散的那刻，她才隐隐觉得心痛。他只是为了妖丹，游历是假的，捉妖师世家的身份是真的，只不过目的很简单，捉妖师与妖是永远敌对的，他只是想她死，用一些人类可以看出的拙劣手段去制服看不出拙劣的妖。

很划算。

世人皆道鹿山是有名的灵山，只不过一夜之间，鹿山突然荒芜一片。曾经见过的人也大多死去，无人知道，后面漫长的岁月，大家也觉得这里只是人间一处荒废没落之地，无人敢去。

那座小破庙还在，只不过更加破败，只留下断垣残壁，被一轮轮的日月交替所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