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是两家企业就合作项目进行商讨的一场会议，然而却有两个人缺席——韦恩企业的总裁布鲁斯·韦恩和伊曼企业的名誉顾问俞洛澄。照理说这种高层研讨会俞洛澄这个技术人员不参加也就算了，然而作为韦恩企业老板的布鲁斯也缺席了会议，这可就让人头疼了。

在会议室里和其他全体参会人员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菲奥娜克制住用手里的原子笔敲桌子的冲动，决心把俞洛澄说过的那些关于布鲁斯·韦恩的好话统统扔进下水沟里。

这种沉默而充满不耐烦的等待终结于卢修斯·福克斯出门接了个电话之后，他在回来以后朝会议室里所有人露出了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很抱歉各位，由于一些个人原因，韦恩先生恐怕不能参加此次会议了。我想我们现在最好是直接开始吧。”

菲奥娜此刻非常庆幸自己没带驱动器来，不然她肯定一个忍不住就把笔掰断了。

就这样，在一位不是那么重要的人物和另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双双缺席的情况下，这场会议还是召开了。

会议其实和菲奥娜之前参加过的大部分会议都大差不差，双方互相商讨议论，还要同时为自己的公司争取利益的最大化，你来我往之间含着刀光剑影，妙语连珠之下埋了不知道多少地雷，幽默亲和的背后藏着一张张磨牙吮血的口。

菲奥娜并非不精于此道——应该说她实在太精于此道，她在远早于接手公司的年纪就在这些场合游刃有余，因此现在这种事已经不太能提起她的兴趣。在会议开始半个小时后，她就习惯性地进入了间接性溜号状态，只在某些必须自己表态的时刻轻描淡写地提上那么一两句，不动声色地把主动权拉回来。

她的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韦恩公司的技术人员将能源转化的技术样品拿到会议桌上。

“这就是韦恩企业结合了新型能源转化技术研制出的能源转化机器。”卢修斯指着防弹玻璃盒子里的小巧机器说道，“当然了，这只是个微缩模型，原型机器与我们这个会议室一样大，因此我们只好造了个模型来。”

即使是模型，那也绝对够精致了。那东西的外形是长方形的，正面有个黑色的镜头一样的圆圈，这让它看起来就像一个造型怪异的照相机，整体为银色，布满黑色与白色的充满机械感的线条，仿佛机器表面裸/露出的血管，顶部一片光学板一样的区域正缓慢闪烁着银蓝色的光芒，频率仿若人的一呼一吸。会议室里的人见到这奇异的机器后，无一例外地赞叹起来。

一片感叹声中，只有菲奥娜陷入沉默。

她看着那个模型，面上维持着一派从容的微笑，手却猛地抓紧了手里的原子笔，力量大到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塑料笔杆在她的指关节下咯咯作响。她悄悄挺直腰板，为的是掩饰自己已经被冷汗湿透的后背心。

那东西……那个机器，看上去和她的追击驱动器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老天啊，菲奥娜觉得脑子里简直在嗡嗡作响，所有的思维都像在泥沼里艰难跋涉，这到底是什么？韦恩公司怎么会有这个玩意儿的？！他们从哪儿弄来的？！

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让她再次变身假面骑士……

菲奥娜的习惯之一在于，越是紧急或慌乱的情况，她的思维就越发散，坏处是走神的频率增加，好处是这种时候她的头脑往往异常活跃。

比如现在，表面上菲奥娜仍看着那个玻璃盒子，实际上她的大脑正在疯狂运作，自打来到哥谭后获得的信息和线索仿佛有一条长线指引一般串联起来。

莫名出现在哥谭大街小巷的茧，逃往哥谭的海拉斯，不知从何而来的BTK，任职于哥谭企业却又被灭口的史特莱格，去过格陵兰又轻松击败BTK的神秘女人……一些之前云山雾罩的东西在菲奥娜脑子里渐渐变得清晰，隐藏其后的巨大黑影终于显出冰山一角。

可是还是不对，菲奥娜死死盯着那个机器，线索链上有缺口，同时还有无法嵌入的部分，有什么东西还没被发现，有什么线索是她们之前错过的吗？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期待两家公司接下来的合作。”

身边传来的声音将菲奥娜从沉思中惊醒，原来两边已经敲定了未来合作的细项，今天的会议也算是圆满结束了。卢修斯从会议桌另一边走过来，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伊曼女士，您的公司确实有非常出色的人员构成。”他意味深长地说，“我对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充满信心。”

菲奥娜近乎公式化地微笑着，不动声色地回握：“当然，福克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