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最近楼下的邻居,夜晚和清晨都吟唱着梵语的《长生咒》。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莫纪第三次放下了捂紧耳朵的枕头,他也被迫着清修。
“Namo Amitābhā,先别长生了,让我睡个好觉吧。”
莫纪无奈,躺在床上开始闭着眼睛,也跟着楼下的声音诵起来。
“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他的内心开始安定下来,只是口干舌燥。去喝口水就能睡着了,也许吧。
莫纪走出卧室,发现客厅的灯亮着。眼底泛着白光,强烈的光线让他适应不来。待莫纪慢慢看清,他看见许诚正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肩膀在颤抖。
莫纪从他身后走过,接了杯水喝。本来想直接回房睡觉的,但还是用略微疲倦沙哑的声音问:“你怎么在哭?”
许诚没发现身边有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他回头看着莫纪,眼眶红的真刺眼,“我……这是我的报应吗?”
“啊?”莫纪没忍住,叹笑出声。他现在想凑近许诚耳边唱几句经吓吓他。
“哈哈那你向我忏悔吧。”
“……”
见许诚不说话,莫纪说:“抱歉,只是想开个玩笑。”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了,“再说了,该忏悔的应该是我才对……”
“已经好几天了,你也能听见这个声音对吧?我…我躺在床上,细微的声音就像从地底深处传来。”就像睡在只有一个人的卧室里,却能听到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
莫纪打了个哈欠,他决定向许诚进行简短的说明,然后回去睡觉。
“我忘记跟你说了,楼下的邻居他一般住在山里,有的时候也会回来住。你听到的声音是他晚上唱诵的经文。早点休息…忏悔就留给下次吧。”莫纪说完就回了房间。
“哦是吗?我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许诚听到解释,放松了心神,然后他开始无比虔诚地打坐起来。
第二天,莫纪洗漱好走到客厅,看见许诚仍然穿着睡衣在打坐。餐桌上放着他刚做好的早餐。
莫纪觉得这个世界是越来越疯了,连许诚都能信佛。为了不打扰走火入魔的人,小心地搬动椅子不发出声响,安静地吃面。面很好吃,西红柿鸡蛋面。
“欸,你醒啦?”许诚也走过来和莫纪一起吃饭,秃噜了几口面条,“我昨天晚上去跟楼下的老人家交流了。”
“他同意不扰民了?”莫纪对许诚刮目相看。
“这倒不是,他跟我说了一大堆话,我没太听得懂,他说我佛缘尚浅。不过我向他学习了一些经文,我想着常常念父母身体能健康长寿。”
“哦,心诚则灵吧。”
莫纪和许诚同居后的相处一般都相安无事,他们就像真的只是同租一间房子而已,有自己的领地,似乎每天的对话也有限制次数。
在还只是好友关系时的他们也有过争吵,不过那是不平等的许诚单方面的宣泄。他控诉着莫纪对他本人的否定,他觉得朋友之间不该是这样相处的。控诉完他看着莫纪淡然的表情,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说:“你都忘了吧,我刚才只是有些情绪不好。”
那时候莫纪不喜欢自己什么行为,许诚就会改,然后得到颇丰的奖励。莫纪对好友不听话的惩罚则是忽冷忽热,一副可以随时抛弃他的姿态。
这时候许诚会变得痛苦,他还不能失去那个可以帮自己解决一切的莫纪,他甚至是自己从小到大交付过的对自己最好最真心的朋友。
自从许诚挑破了莫纪的秘密后,一切都反过来了。
昨晚许诚在庆功宴喝了酒,早上起得晚了。他头疼挣扎着起来,在客厅看到还在打领带的莫纪,有种看见救命稻草般的喜悦。
“对了,咱们今天一起去上班吧?”
“不要。”领结被扣得一丝不苟,跟眼前头发乱糟糟的人对比明显。
“请你顺便送我一程吧,莫纪。”许诚微笑着,用起屡试不爽恳求的语气。
“不要。”莫纪将机械手表戴在手上,开始分秒不差每天早上都会做的调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