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连目光闪躲,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着,他歪着头搓了搓脖颈,“咳...林氏的事,是我的错,我会承担的。”
傅宴巡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给自己斟了一杯温水,“你想怎么承担?”
“我接受董事会做出的一切决定。”
“包括引咎辞职?”
“啊?”傅宴连抬起头,嘴巴因惊讶长得圆圆的,“不...不至于吧?”
“我不就是私自签了个合同吗?谁知道林建明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搞出了人命,早知道他这么不靠谱,打死我也不会同意。”
傅宴巡放下瓷壶,“林氏的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傅宴连歪着头在心中思索着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却没能找出答案,“你想要什么?”
“把寻沉的单都撤了,香料都给我放回市场。”
“我听...”
“我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明天早上之前,寻沉撤单,傅氏公关。”傅宴巡将后背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傅宴连,我以为你能明白,傅氏也好,傅家也好,早晚都是你的。”
“毕竟,我并不姓傅。”
“你没有必要因为这些跟我争斗,你本就是赢家。”
闻言,傅宴连的面色也阴沉下来,“呵...赢家?”
“有些话我也不想说得太白,但是你我之间,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傅宴连喝了口水,“我会如你所愿的,但是我不会道歉。”
话毕,他起身离开酒馆,在傅宴巡的视线中,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时间回到现在,傅宴巡挂断齐尘刚刚打来的,告知他事情解决的电话后,两夜一日未曾合眼的疲惫如决堤的河水般涌来,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压在椅子上一下也动不了。
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后,乍一放松下来,身体的各种不适感成倍放大,傅宴巡只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胃已经疼到麻木,此刻只觉冷冰冰的往下坠,倒不十分难受。
然而胸口处传来的难以忽略的憋闷感,和深入骨髓的冷意,让他感觉如坠冰窟,沉重的四肢让他没有丝毫力气向上挣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茫的天越来越暗。身体被万年寒水包裹着,压强将他肺叶中最后的一丝空气挤出,就在他几近窒息昏厥的时候,嘴边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嘶——”的一声,药液不容反抗的进入气管,将收缩到极致的气管破开一个通道,氧气争先恐后的涌入,引得他一阵呛咳,嗡鸣褪去,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没事吧?!”
视线清明后,林曦的那张美到极致的脸出现在眼前,许是因为担心,她双目泛红,隐约泛着泪花,傅宴巡撑起身子,轻笑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难得一大早醒来的林曦,见偌大的房子依旧空空荡荡,心中没来由的慌,她刚摸出手机,就看到新闻头条上的林氏香料中毒事件,以及评论下对傅氏与林氏合作的不良言论。
她打给傅宴巡的电话一直关机,心中实在不安就想着去公司看看,哪知刚一进门就看见那人伏在桌上咳得上不来气,要不是李巍知道他有哮喘的毛病,并且在他办公室找到了药,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他的声音因虚弱小的几不可闻,其中还夹杂着凌乱的呼吸音,傅宴巡的嗓音向来低沉冰凉,却坚实有力量,这是林曦第一次他如此虚弱的嗓音,心脏像是被人揪了起来般酸疼。
“你吓死我了!”好在人恢复了神志,她松了一大口气,一巴掌呼在傅宴巡的胳膊上,“我差点儿就叫救护车了!”
“咳...咳咳...”
傅宴巡的脸色实在谈不上好看,比那躺在棺材里的好不到哪去,这会儿脸颊上因咳嗽染上的红褪去后,只剩下泛着灰的苍白,林曦刚刚松下的那口气又被她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送你去医院吧。”
傅宴巡张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被林曦再次拦回去,拉着他的胳膊道,“必须去!”
他没什么力气的笑笑,知道自己的状况实在不太好,胃中此刻正密密麻麻的灼痛着,“缓一会儿,没力气了。”
林曦跪坐在地上,把手里的药瓶塞进傅宴巡的手中,心里一阵后怕,“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让你抱猫,吃烧烤,多危险啊!”
傅宴巡不在意的笑笑,“没什么事,也不常犯。”
“不常犯?”林曦有些生气,嗓音提高了一个度,“光是我都见过两三次了,你还想怎么常犯?”
“那个,”站在一边当盆栽许久的李巍突然开口,将二人的目光同时吸引了过去,“傅总这两年确实比以前好多了,但是工作起来还是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夫人多劝劝才好。”
林曦在听见“夫人”两字时耳根一红,一身的气势瞬间散了个精光,连忙侧过脸躲到对方的视线盲区里,而椅子上的傅宴巡才发现屋内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立刻飞过去一个眼刀,紧接着递给他一个车钥匙,“开车去!”
“是!”李巍眉心一跳,心想自己这也没得罪大老板啊,他不解的摸摸后脑勺走出了办公室。
“你把他打发走,我可扛不动你。”
“不让他去开车,坐你的车我得死在半路上。”
林曦被怼的哑口无言,只好瘪瘪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你说,我的车技和厨艺哪个更好?”
“......”
“夫人,你真的想听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