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在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也骤然心脏一缩,意识霎时混沌了,嘴巴不自觉就说出了答案——
任何一个人看着木殷宁这张脸都不可能说“丑”,因为木殷宁长了一张掷果盈车的潘安的脸,前提是这个人没有1000度近视。
更前提是这个人不会探灵术。
木殷宁引魂术一开,灵力顺着脸部经络流转至双眼,瞳孔中便有紫色莲花涌动,在别人眼里,这是精致的脸上点缀了宝玉,美得不可方物。
但在沈延的探灵术下,只能看到灵力运转的地方在发银光,面前就是个眼睛喷着鬼火的骷髅头,丑得不可饶恕。
沈延的真话也是脱口而出:“呃,有点恐怖。”
整个主堂似乎寂静了一瞬,木殷宁石化片刻后,登时觉得受了奇耻大辱,用力甩开沈延的脸:“死鬼啊你!"
引魂术本来讲究循序渐进,慢慢地、越来越深地取人心魂,问的问题也是由易到难。木殷宁随口问了个最浅显的问题,“他会不会丑?”答案还不够浅显吗?这还不够简单吗?这不应该脱口而出“不丑”吗?
就算引魂术对他没用,他好歹装一下、哪怕说个“一般”也算给面子!
木殷宁觉得生平从未受过如此大辱,后面的问题压根不想问了。
主座上,家主沈卓义的眼神暗沉下来。
木殷宁甩袍就要走,沈延眨了下眼,瞬时清醒了,忙道:“要不……您再问问别的问题?比如有没有偷转命灵?”
沈延心底呐喊,太冤了!探灵术下木殷宁的脸就是恐怖,他说的也是真话,引魂术的确是成功的。
木殷宁看着他,凉凉地讽刺道:“都说你是一代天骄,十七岁结金丹,二十岁元婴,还冲破了‘天障’去上仙界游历十年,这神识、意志之强,我区区一点媚术,怎能探得动你的心志?”
沈延小心翼翼地鼓励他:“您可以的,您刚刚已经成功了,要对自己有信心,多尝试几遍。”
木殷宁却侧身俯视着他,沈延这充满期待的眼神、诚恳的语气,分明是对他更深的羞辱!
他袍子一甩,恼怒地回到座位上,端起茶盏就开始阴阳怪气:“家主,在下能力有限,比不过沈庸,也探不动沈庸的神识,是不是他偷的转命灵,我估摸着也是问不出来了。”
沈延心里大叫不好,这一下装傻是装不成了,反而被人误解自己刻意隐瞒实力,好大一口黑锅就要朝他脑门上盖过来。
果不其然,探灵术下,他看见家主沈卓义右掌冒着烟雾似的银光,灵力顺着他小臂经络流动至掌心。
沈延心道:“坏了……”
下一刻,沈卓义欺身而至,跟着右掌劈出,掌风雄浑扫过,地砖上竟被炸出一道裂缝,沈延朝右打了个滚,单膝着地、单手撑地,他在闪躲的瞬间,心里还有半句话:“……他要揍我!”
堂外不少弟子轻声惊呼,连木殷宁一直把玩着茶盖的手也顿了一下,全因沈卓义动手实在太快!他从起身到闪现在沈延跟前,跟着挥出一掌,全在眨眼间完成,一气呵成、始料未及。
而更惊奇的是,沈卓义修为是元婴一重,沈延现在只有筑基一重,境界相差甚远,这个又废又傻又瞎的沈延,虽然翻滚动作十分不潇洒,但好歹给他躲过去了。
沈延心道麻烦!他明明是靠预判才勉强躲开,但估计没人信他,只会坐实了自己在隐藏实力。
他不用眼睛看也能猜得到,沈卓义现在的脸色肯定十分难看,他固然只用了一成力道,但他这个长辈兼家主,偷袭又如此迅捷的一掌,居然没打中,足够让他觉得脸面扫地。
沈卓义脸上又红又青煞是精彩,暴脾气忍了又忍,还是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孽畜!”
沈延眼见着他右掌又要续上劲儿,心道这还来?!
“家主,我看算了吧。"
沈延错愕,是木殷宁的声音。
他一眼撇过去,木殷宁正端着茶盅假意喝茶,刚刚还眼睛“喷火”的美人,现在嘴巴在“喷火”——他唇间灵力波动,可能是类似于传音的一种,通过灵力传入沈卓义耳中,却被沈延的探灵术捕捉到了:
“转命灵本来就是沈庸从外游历带回来的东西。他当时痴痴傻傻,记不清事,给了你们,现在想从沈家拿回去,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
沈卓义掌心灵气渐消,却冷睨了他一眼,也用传音道:“用得着你多嘴!”
沈延一听就气笑了,敢情闹了那么半天,这“偷”的东西本来就是原主沈庸自己带回来的,沈家看他当时傻了,半威胁半哄骗要到手,失窃了反而怪他“偷”呢。
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