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表现得再凶狠些，好好警告一番。但不知为何，这番话说出来之后竟然变得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叶若忻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眼尾笑意泛滥。

“笑话？”顾景烨负手而立，指节摩挲着香囊上边用心排布的线纹，轻笑道，“我还未曾听闻夫妻恩爱和睦会被人笑话的。”

“你干嘛？”叶若忻低头看着突然握住她的手，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那人便径自带着她向前。

他迈步走在前，扬声道：“收了夫人的礼，作为夫君，岂能落下？”

叶若忻仰头看着眼前招牌，心头一暖，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便是你的回礼？”

“是。”顾景烨手摇着折扇，紧紧拉着她朝里走去。

伙计瞧见顾景烨，赶忙迎上前，热情道：“见过世子，今日还是老样子？”

顾景烨笑了笑，“将前几日吩咐过的那几道呈上来。”

“得嘞。”伙计虽在和顾景烨说话，眼神却时不时偷偷瞄向站在一旁的叶若忻，似是有些好奇，“想必这位美若天仙的，便是世子妃了吧。”

顾景烨难掩笑意，微微颔首，觉得今日的伙计说话格外动听。

见状，那伙计赶忙行礼，招呼道：“二位贵客这边请。”

叶若忻眼底不由浮现些许讶色，在心底暗想，几日未见，顾景烨竟和酒楼伙计都混熟了。

感受到边上投来的目光，顾景烨微微侧身，“这家可是玉钦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有些年岁了。据说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敌手。”

“你放心，真假虚实到底如何，我都试过了，味道确实不错。你今日难得出来，定不能错过。”

他不自觉地放慢语速，但似是比她还要兴奋些，握着她的手始终不安分，指尖在掌心轻划，扰得人心神不宁，叶若忻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

她侧目瞪了一眼，顾景烨这才停下乱动的指节。他眼角微翘，满是笑意，似乎觉得此无声警告很受用。

两人跟在伙计身后，正往二楼雅间走，然而在廊上时，从后突然冒出一位老者，将两人拦下。

伙计见到那人，明显颤了一颤，随后恭敬地唤道：“老掌柜。”

老掌柜负手而立，神情严肃，目光森厉，眼睛一直盯着顾景烨手中折扇看，却迟迟不开口说话。

顾景烨不动声色地将叶若忻护在身后，警惕地打量着伙计口中的老掌柜。

不知为何，那伙计瞧着似是有些害怕老掌柜，他犹豫了一瞬，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战战兢兢地解释道：“老掌柜，这位是定国公世子，这位是世子妃。”

老掌柜仰目看着两人，眸色微沉，廊上气氛就此冻结。

叶若忻正思索着如何打破僵局，此时老掌柜缓缓抬手抚着花白的胡子，唇边逐渐绽开欣赏的笑容，端详着顾景烨的面容，“像啊，太像啦，和当年的定国公夫妇简直一模一样。”

那伙计先前还生怕这位老掌柜，脾气古怪且喜乐无常，会冲撞了贵客。此时见老掌柜似乎识得两位贵客，他放心了不少，悄声退下。

顾景烨恍神了片刻，“您见过家父家母？”

老掌柜放声大笑，许是上了年纪，看过太多风云变化，他的笑声带着常人不及的肆意无畏。

而后他敛神拍了拍顾景烨的手臂，念念感叹道：“世事无常，因果轮回，循环不息。”

“二位近来所做之事，在城内都传遍了。”老掌柜静静看着顾景烨，但又不像是在看他，而是看向遥远的过去，“不错，有定国公夫妇当年之姿。”

她近来做了什么？

叶若忻这几日一直在屋内，对外边的事情了解甚少，顾景烨也已经好几日未见，其间究竟发生何事，她是一概不知。不过，听这老掌柜的话语，她至少不是做了坏事。

“这场雨，和当年太像了。”老掌柜自顾自地念叨着，听得叶若忻是一头雾水，满脸疑惑。

她扭头看向顾景烨，却发现他的面上多了些许凝重，握着她的手也在不自觉收紧。

叶若忻不知他为何会露出如此神情，只能轻轻搭上他的手，缓缓抚着手背。

顾景烨侧身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放松下来，“老掌柜，不瞒您说，后辈对当年往事知之甚少，家中父母离开也已然数年，后辈十分思念他们，不知您可否多讲些有关他们的事？”

“已然数年……”老掌柜眼底逐渐染上愁思，“已经这么久了吗？”

他的视线在面前两人身上来回转动，随后自嘲般地继续道：“孩儿都已娶妻，确实啊……老啦，老啦。”

“故人难得一见，今日我做东。”说着，老掌柜负手转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