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烨垂眸低头，饶有趣味地对上叶若忻的视线，故作从容地反问，“答案……这是什么答案？”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定是欠叶若忻的，不然怎么她稍一动作，便会瞬间勾走他的魂，让他失去理智，就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叶若忻瞪大双眼，狡黠无辜地笑了笑，“先前听闻顾公子聪明过人，才华横溢，如此简单的问题。”

她顿了一顿，眼尾含笑，抬手挑起对面那人的下巴，语调逐渐上扬，“您真的不知道？”

眉间突然突然落入暖意，毫无防备，顾景烨猝然定在原地，不敢动作，任由对面的人胡作非为。

她用指尖勾勒他的面容，从眉梢到眼尾，慢慢滑动，似是想借此将每一寸，每一分都印在心底。

是情难自已，也是蓄谋已久。

如此俊俏的脸，等了这么久，一直没敢下手，择日不如撞日，与其日后日思夜想，不如趁此机会了却愿望。

顾景烨清了清嗓，缓缓开口，“为夫愚钝，还望夫人赐教。”

他张臂一把揽过叶若忻，似是在暗暗较劲，他学着叶若忻方才的样子，俯身凑近泛红的耳尖，低压着声音，“这答案，是午清庄的答案，还是客舍的答案？”

会是他那个期盼许久，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若即若离的答案吗？

他知道自己不该奢求，但她方才的举动，让他心里不自觉地涌上一丝期待。

耳畔低语，搅动心池涟漪。

叶若忻莞尔浅笑，缓缓启唇，“都是。”

不知为何，此次回北安，虽不是生死离别，但她内心莫名有种强烈的感觉，此去一别，前程扑朔，难以预料。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让她迈出了这一步。这一步即已迈出，她就没打算停下。

不过，她是想清楚了，想要珍惜眼前，不去想那些还未发生的，可万一……

叶若忻缓步向后退移，看着他的眼睛，“倘若有一日，我突然消失不见，又或者……或者你哪一天发现我其实不是我……”

听到这，顾景烨不禁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唉呀……”叶若忻知道她的情况恐怕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这又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不免叹了口气，“倘若结局注定是失败，那还要开始吗？如果注定要分别，那……”

还有必要开始吗？

“可这些都是你的设想。”未待她说完，顾景烨便止住她的话语。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不是当下该忧心的。明日如何都尚且未知，为何要去想不知期限的以后？”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叶若忻不由自主地定住动作，怔怔地看着他。

相视半晌，叶若忻微微颔首，嘴角不受控地上扬，“你说得对。”

顾景烨所说所想，正是她沉入水底醒来后的心声。即然不谋而合，那便无需顾虑。

之前是她懦弱，一直不敢直面自己的心。如今能再有机会，或许就是上天不忍，不忍让心意无疾而终。

“顾景烨。”她郑重其事地唤道，和往常一样，又有些不同。

这三个字，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三个字，但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最为牵动心弦的三个字。

她看着那双皎洁闪烁的眼睛，那双无际黑夜中陡然出现的璀璨星芒。

“其实我喜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吧，我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你了。”

“总之，不管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你。”

情不知所起，不知何时起，不知为何起，想不透，藏不住。

“虽然你这人，开始的时候，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风流张扬，还没素质，在路上摆弄毒药。”

想起后山初见时拌嘴的场景，她的眼尾逐渐弯成月牙，那时的自己唯恐惹祸上身，恨不得离他远远的，谁又能想到今日。

“但是后来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你热心细致，无论是对身边的人，还是素未谋面的人，都很好。”

不知为何，叶若忻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心脏突突地剧烈跳动，撞击胸膛，连带着呼吸乱了拍。

方才还怪顾景烨话太多，现在是她自己不受控，一股脑地说了好些话。

“但是我想明白了，不管你是哪个你，我就是喜欢你，喜欢顾景烨。”

这些话憋得已然太久，本以为会随着时间消散，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完全不受控制，脱口而出，不管不顾。

她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回应。然而，顾景烨却并未回话，只是低头看着她。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叶若忻心里逐渐有些失落。难不成上回她婉拒之后，顾景烨就改变了心意，放弃了？

虽然上回是她没想好，但他这也太容易挫败了吧。罢了，算她看错人了。

叶若忻不由攥紧衣袖，眉心收作一团，撇开脑袋，气鼓鼓地说道：“你怎么想无所谓，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也不求你能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