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素的吩咐下,听溪端着新煮的茶水,往外院议事厅走去。
叶家三小姐刚嫁出去的第一天,府里便有贵客登门拜访。
只是那人好生奇怪,全身裹着,看不清脸,瞧着身形应当是位女子,听溪不敢再作打量,放下茶水,便立刻退了出去。
“师兄,许久未见。”沈清摘下用来遮挡的帷帽,露出自己的脸。
她孤身一人来到北平候府,为的是不暴露自己的行踪。
“是啊,仔细一算,你我已有十二年未见。”叶衡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回答。
十二年过去,她的容貌依旧,许是为了出行方便,不引人注目,头上未饰朱钗,一身淡雅素净。
当年肆意洒的女子,如今透露着端庄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
今非昔比,曾经同门师妹,如今已是东胡王妃。
十二年前,燕国的盟友东胡,在辽国攻打燕国,燕国即将扭转胜机的关键时期,转身投靠辽国,后来便是临泽失守,他带着将士苦守禾漠,堪堪护下两国攻势。
自那以后,二人便未曾打过照面。
叶衡语气平静道:“不知东胡王妃此次前来有何事相商?”
沈清直言:“我是来替辽王过来,问师兄心中答案,不知师兄可看过信中内容。”
叶衡扫了眼时四周,随即冷声道:“信中所提之事,我无法答应。”
若不是辽王相逼,他何苦将女儿草草嫁去钟梧,想让叶家归顺辽国,简直痴人说梦。
这次又派来自己的师妹前来试探。
想起自己的女儿,叶衡脸色微变,含着怒意:“让他趁早打消算盘,念在你我同门之情,这次我放你回去,只是下次别出现在云城。”
“师兄——”沈清急道。
此事若是不成,东胡的处境怕是更加艰难,到时候自己也会..
她心中急切,自是无法顾及仪态。
只听扑通一声响,东胡王妃跪在硬冷地上,目光恳切道:“师兄心里应该清楚,燕国主早晚会除去功高盖主的叶家。”
哪怕不是王妃的尊贵身份,作为师妹的自己又何曾这样跪下来求过他。
“师兄能护叶家到几时,还不如另择良主而栖。”
叶衡脚步一顿,眉头紧锁,侧身避开正色道。
“不劳费心,若真是如此,也是叶家的命数。”
转身便拂袖离去,不愿多言,他只知道叶家绝不会去做那叛国之臣。
沈清被独自留在议事厅,她看着师兄决然离去的背影,她眼中眸光渐渐暗淡。
随后嗤笑一声,起身拍去衣上尘土,重新戴好帷帽,离开了侯府。
侯府比之昨日显得格外清冷,叶衡眼里染上霜雪之色一路来到后院,小厮刚扫完昨夜落下的积雪,他迈着步子沿道路去往夫人房间。
林素坐在靠椅上,也在等他过来。
叶衡走到夫人身旁,脸色变得柔和,却又叹道:“夫人,今日沈清到访,早晚落到那群人耳中,燕国主怕是也按耐不住,过些日子也会派人前来。”
林素脸上格外平静,看着自己的丈夫心平气和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前些日子,她卜了一卦,不速之客来,劫难将至。
也是,该来的也躲不掉,叶衡凝视着炉内燃烧的炭火。
窗外,风雪欲来。
只是...不知道阿晚现下如何?
———
两日后,叶惊秋动身离开云栖谷,驾马长驱,一路飞奔,很快便回到云城。
明明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再次站在城门下的她,心境却已然不同。
“我来了。”叶惊秋仰首望着那块刻着云城的砖石,雪花飘落在她的眼皮上,眼睫如同振翅的蝴蝶,微微一颤。
谢云染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心中涌动着从前为曾有过情绪,欲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却凝滞半空迟迟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