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床榻上发出被子翻卷的声音,是乌白瓷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又看了看怀中人。心里表示:吃饱了,舒服。
白锦初身上红红紫紫大大小小许多印子,脸上的泪痕干透了,脸上干干的。肩膀上触目惊心的牙印,锁骨处不深不浅的红痕……
“嗯~”白锦初在他身上生了个懒腰,动了动嘴唇,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胸肌上。白锦初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懒得睁开眼看,只觉得这感觉不是床,就在乌白瓷的身上乱摸。
半晌,白锦初实在受不了了,睁开眼,便看见了一件玄色的里衣与光滑的胸肌,微微抬头,便看见了乌白瓷。乌白瓷与他对视,嘴角扬起,眼睛眯成缝,对着他笑。
乌白瓷率先开口,道:“帮你清洗过了。”
白锦初的脑子里回荡着昨晚发生的事,越想脸越红,又有了种想打人的冲动。
“我看你分明是见色起意!”白锦初跪坐在他腰上。
乌白瓷漫不经心道:“你昨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说完,他脸上笑意更浓了。
闻言,白锦初气得抖动了下身体。他从乌白瓷身上下来,把裤子套上。站起来,随便抓了两下头发,戴上耳饰,穿上鞋。完成穿衣一条龙。
他回头,便看见乌白瓷也跟着站起,但他没去看乌白瓷的脸,倒是在意到了在他肩膀上的一处,那处与他其它皮肤的肤色不同。他径直走去,要把乌白瓷的里衣撩开,却被抓住手腕停下动作。
乌白瓷道:“怎么了?”
白锦初道:“肩这里怎么了?”
“没什么。”乌白瓷松开他的手腕,将里衣往里扯了扯。
“让我看看!”白锦初又要上手,“受伤了?”
乌白瓷与方才一样制止他的行为:“没什么!”
白锦初的手悬在半空,试图让乌白瓷不必隐藏,他又想了想还是算了。
半晌,乌白瓷默默地将衣服穿好,他转头,白锦初拿起两张发黄的碎纸张,死死捏着。
“三界都不太平!”白锦初淡淡道。
乌白瓷闻言走过来,摸摸他的脑袋,道:“现在支撑天庭的是在乾坤大殿内部的古璃珠,腐败早已渗透进根基。帝君的威严也只是纸老虎,与人间的宦官当权无异。”
白锦初戴上斗笠,与乌白瓷一同前往林大夫的医馆。
二人倒是来了街道,但这里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在医馆外面的长队排成一条龙。医馆的牌匾上从右往左写着三个大字——药元堂。
一神一妖排在队伍的末端,白锦初好奇道:“这医馆生意为何如此兴隆?莫非是什么瘟疫?”
“……”乌白瓷也不知如何解释。不过一会儿,他们身后便排满了人。
白锦初正踮起脚尖往前面看,身后便有人往前挤。与其说是挤,不如说是有人推。他重心不稳,辛好乌白瓷扶住他,不然就要撞到前面的人。
“哎呦!”白锦初还没说什么,倒是身后人喊了了一句。这声音尖锐又响亮,白锦初回头看,一眼便瞧见了一个大娘,那大娘的烈焰红唇是真的引人注目,手上拿了张手绢。白锦初实在不太好意思往那烈焰红唇上看。
“怎么了这是?”那大娘也往后看,叫骂道,“好端端的推什么推!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语气犀利,嗓门又大,在排队的人都齐刷刷地像这里看去。
在那大娘后面的是个大老爷们儿,那爷们儿长得黑不溜秋的,膀大腰圆,头发一点点,下流不止一点点,长得挺圆。在他身边有个小男孩,长得歪瓜裂枣的。躲在他爹旁边,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这小孩皮肤生的倒是白,与他爹截然不同。
“推了咋样?你有本事跟我打一架!”粗重的男声响起。在他后面排队的人都离他远远点,生怕得罪。
大娘也不是吃素的,骂道:“像你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老男人,老娘我见多了!你儿子也是可悲跟了你这个爹!你儿子的病永远都别想好,免得祸害人间……”
那男的受不了了,伸手要给那大娘一拳。被另一个男子的拦住,那男子嘴里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娘一般见识。你饶了她吧!大家都是大老远赶来看病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吧!”那男子是大娘的儿子,他每说一句话,头就往地上磕一次。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那爷们儿不讲理,却无人制止。白锦初正想上前去教训一下那爷们儿,但衣服被后面扯住。不是乌白瓷的手,他回头看去,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头上插着簪子,约莫豆蔻年华。白锦初盲猜她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你要去制止他吗?”那小姑娘问道。
白锦初轻轻地点头。那小姑娘道:“我劝你别去,你是来看病的吧!那男的姓周,是隔壁村儿有名的霸主,当地人都叫他周爷。别被他缠上了,他可记仇了!不出三日你估计就死了,那大娘是这儿的媒婆,对那周爷估计是只听闻没见过。才闹成这样子的。”
白锦初道:“那周爷的儿子是怎么了?怎么周爷仗势欺人,他儿子胆小如鼠?”
那小姑娘立马捂住他的嘴,道:“嘘——你不要命了!别被他听见!”
那小姑娘将他拉下,捂着嘴说:“据说他儿子得了不治之症,,他儿子长得与他娘长得真像。他们今日过来看,医馆难得开门,每日有无数别的地方的人来看病。他其实不是想推那大娘,而是想插队。仗着自己有权有势罢了!”
白锦初问道:“医馆不是每日开门吗?”
小姑娘摇摇头,道:“不是,林大夫几乎一直都在山中居住。药元堂开一次很难,之前最久是两百年开一次,最近是几个月开一次。所以每开一次都会有提前通知,每次都人满为患。你还挺走运。”
乌白瓷站在他身边,白锦初站起来问道:“你不管吗?”
乌白瓷道:“苍生有难自然会管,天庭许神仙在大庭广众之下降临,除非万分紧急。如今苍生作祟,天庭不管,我自然无权干涉。”
“你不是神仙吗?”
“要帝君下令,我私自做主,也会被其余神仙抓住把柄,趁虚而入。”
白锦初点点头。他身后没出人命事,只是那大娘一直在叽里咕噜地抱怨。她的儿子一直在让她消气。
正午阳光直晒大地,白锦初庆幸自己有个斗笠,才没晒成狗。乌白瓷在旁边有法力护体,旁边的人可就没这么好受了,身后的大娘一直有她儿子为她扇风。长队里的许多小孩都热哭了。
热死热活半天,一神一妖终于来到了林大夫面前。林大夫一身蓝衣,长发及腰,仪表堂堂,眉清目秀。大拇指上戴着个扳指,在鼻子的左边偏下的位置与下巴处都有颗痣。
“二位是有什么症状否?”他的声音如清泉流水。
白锦初笑了笑,没等乌白瓷开口,便演戏道:“最近身体难受。”
林远为他把脉,摸了半天,眉头越来越紧。他抬眼,白锦初的斗笠挡住他的脸。林远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乌白瓷,乌白瓷早已易了容。
半晌,林远才道:“二位,不是人吧!二位想找林某做甚?”
白锦初另一只手撑着下颚,道:“自然是有事的。就看林大夫赏不赏脸了!”
林远道:“请二位在里面等林某。”
于是,白锦初与乌白瓷跟着一位小童子来到二楼。二楼算不上大,小童子端了两杯茶水,并道:“请二位在此地稍等,林大夫马上来。”说完便离开了。
乌白瓷掏出银杏叶,摆放在桌面上。
半个时辰后,林远来了。
林远坐在他们对面,一眼便看见桌上的银杏叶。
“二位此番前来,一定是有事。这银杏叶,是何意?”
白锦初的身体向前坐坐,开门见山道:“这银杏叶想必林大夫也熟悉,我们也不藏着掖着,就想问问,这叶子为何在琅琊罗府?”
林远双指拾起银杏叶,挑了挑眉道:“二位非凡人,又不以真容露面。林某很难办啊!”
白锦初道:“林大夫就说吧!这也不是说不出口的事!”顿了顿,“林大夫为何如此想知晓我们的身份?”
林远看着白锦初道:“既然二位非凡人,又不肯暴露身份。您我不识得,但您旁边的这位,我倒是知晓。”
他的目光转向乌白瓷,眼神几乎要把他们看穿,似笑非笑道:“看您这气质我就知道,您不是寻常人,您说对吧,行羽上神!我们曾经见过。”
乌白瓷没说话,林远继续道:“行羽上神早已在天庭不问世事,怎么有空来找林某?想必能跟着行羽上神的无非就两者。”他伸出一根手指,“一者是天庭帝君。”他又缓慢伸出第二根手指,“那么这第二者便是千年前死去的狐妖白锦初了!我猜的不错吧!”
白锦初摘下斗笠,露出整张精致脸,道:“聪明人!现在能回答问题了吗?”
林远没有回答问题,倒是说了句让人意想不到的话:“把脉时我就觉得不对,我还是提醒一下二位,房事别做过头了!”
白锦初:“……”
乌白瓷:“……”
白锦初的脸瞬间红了,身体不自主往乌白瓷那边靠。他好后悔自己当时演戏,简直就是在作死!旁边的乌白瓷也好不到哪去,他卸了易容,却听到这种话,虽面无表情,内心却像有跟弦被拨动。
林远回归话题道:“这银杏叶可不止我一人有,我确实有许多银杏叶,却都是治病救人用的。但为何在罗府,我确实没印象。”
白锦初道:“还有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