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静默了许久,还是对方先开口,语气如往常柔和。
“长玉。”叶扶年笑的温和,但眼底深邃如墨,“天快亮了。”
裴长玉暗暗地嘶了声。
师兄真的生气了,只是这人生气不显露于色,往往笑的越温柔,下手越狠。
裴长玉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前一天,打醒那个健忘的自己,哪怕用玉令提前发条传讯呢?
.....等等,他为了专心给徐杳冥梳理灵脉,好像把玉令传讯给静默了,搞不好叶师兄早就给自己发过传讯了,但自己没看也未回复.....
喉结滑动了下,裴长玉决定务实一点。
“师兄,生辰快乐。”
叶扶年眼底的暗色褪去了些,但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裴长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些:“师兄,抱歉来晚。我临时有急,加上事务繁多,所以未能及时赴约。”
叶扶年嗯了一声,表情有些黯淡:“没事的,正事要紧。”
“而且.....”他明显有些伤心,却还做出笑容:“你不是来了吗?”
裴长玉心里暗舒一口气,明白师兄这是不计较。
但那明显受伤的模样,又叫裴长玉心头更愧。
“师兄还吃得下面吗?”裴长玉问。
这次,叶扶年总算笑的有些真情实意了。
“吃得下。”
——
待裴长玉重新点了室内的蜡烛时,才注意到叶扶年穿了身平时不会穿的红色。
那是喜庆的颜色,穿在叶扶年身上时,更显得其年轻意气,潇洒俊秀。
于是裴长玉随口问了句:“师兄今日有喜事吗?”
叶扶年啊了声,似乎是出神,半晌才偏过头,不自然道:“差不多吧。”
“不妨说来听听,让师弟我也沾沾喜气。”裴长玉无知无觉,像往日一般开着玩笑话。
却不知无心之言如利剑,直直戳入叶扶年的心。
原本是攒足了勇气,规划了一切,才决定在今日夜表明心意.....
但世事难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更不要提他左等右等不见人,等到快寅时才按耐不住,寻了人问裴长玉去向,却无意间见着裴长玉从那洞天出来,迎面与一女弟子照见。
他那时不知怎的,隐匿了气息,不想叫那二人发现。
然后,他听见那女弟子怯生生地说:“能在生辰收到这份礼物,我很开心,也.....很感谢师兄。”
只一句,就让他脑海嗡嗡,落荒而逃,连后面二人聊了什么都没再听下去。
如水月色中,少女面若绯樱,青年虽略有惊讶,但那双桃花眼怔怔的望着少女,真真是郎才女貌,花好月圆的一副画。
同样是生辰,上心与否的区别,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然后恍惚又回到了这里,不禁苦笑:真是自作多情。
酸楚如潮水漫涌,一阵阵拍打内心。而如荆棘般阴暗缠绕内心的,是死灰复燃的偏执。
他想:没有关系,至少师弟还在他身边。
无怪他会有这般想法。清净道是断情寡欲的道,但人欲是天性所在,抑久之后,要么真正的断绝七情,要么与日俱增,难舍难分。
“今日啊.....”叶扶年看着重亮起,晃晃悠悠的烛火说:“我今日去见心上人,便打扮的好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