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柳听风羽睫忽闪。曾经也有一个傻子这样骗过他,只不过她说的是下雨罢了,一样的拙劣说辞。
姜顽见柳听风一直沉默,那张苍白的面具隔绝了一切,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以为自己等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也是,柳听风是谢青阳的朋友,如今谢青阳已死,自己这个半吊子的剑尊夫人也没资格逼他掺和进这个烂摊子来。
努力扯了扯嘴角,姜顽尴尬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算啦,我开玩笑的。”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转身欲把昏倒的赵锦鲤给拉起来。这么冷的天,再躺下去的话,搞不好翠翠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好,我答应你。”
姜顽刚弯腰伸出手,就忽地听到背后传来柳听风的声音。
她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伞下之人,眼中波光闪烁。果然,谢青阳挑朋友的眼光,比自己好。
“我就知道!柳听风你虽然嘴巴坏,性格烂,但你还是……”
柳听风感觉刚刚好容易压下去的火气似乎又有回升之势,不耐烦地皱眉打断,“姜顽!就算我答应帮你,但是别人可未必。”言辞间,便转过脸看向已经快被雪给埋起来了的赵锦鲤。
虽然今夜的雪很大,但好在赵锦鲤的肚子上的肉这么多年来也不是白长的,下了这么久的雪也没能把他(的肚子)给全埋了。
圆肚上蓬松的小雪堆在柳听风转脸“看”过来的时候,仿佛受到惊吓一样轻轻颤了颤,几片晶莹无声飘落。
姜顽俯身蹲下,对那堆雪团认真说道:“你别害怕。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你是天灵之体,生来便可以自由行走于阴阳两界,就算下了黄泉,你也可以在爬上来。”
这是独属于天灵之体的神通,旁人哪怕修炼一千年、一万年也做不到,此种天赋委实让人羡慕。
然而那堆雪依旧一动不动,赵锦鲤仿佛真的昏过去一样,可是那不停颤抖的眼皮却无声暴露了真相。
柳听风缓步走近:“你看,连蝼蚁尚且知道趋利避害,偏偏你个傻子非要自寻死路。现下谢青阳死你活着,万一他活过来你又把自己折腾死了,都是半死梧桐的结局,终不能相守,你何苦来哉?”
“不一样的。”姜顽一边回答柳听风的问题,同时伸手做了一件自己一直很想做的事——往赵锦鲤肚皮上使劲一拍,“给我起来!”
赵锦鲤的肚子弹了弹,雪花四散飞溅,但赵锦鲤依然不肯睁眼。
柳听风皱眉追问:“有何不同?”
姜顽抬头看向街旁两侧,各家门户上挂的启春祈福的红纸迎风招展,“想谢青阳好好活着、一直等他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整个人间都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