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阳将所剩不多的法力护在赵锦鲤身上,然后把怀里的姜顽挡得密不透风,以自己的魂体为盾,替姜顽挡住所有来自神木的攻击,抱着她往火宅冥门飞去。
神木察觉到了几个阴魂似乎要硬闯的意图,当下变得狂躁,枝条移动挥舞地愈加凌厉,宛如一条条烈烈作响的火焰长鞭。
即使谢青阳已经非常谨慎,灵活闪躲,但是他顾及姜顽赵锦鲤两人,行动难免受限。
看着眼前已经越来越窄、只剩一条缝隙的火宅冥门出口和即将落到自己身上的数条神木枝干,谢青阳没有躲闪,打算宁肯着自己魂体受损,硬抗下神木的攻击,至少先把姜顽两人送出此地。
纵使阴魂状态下的他会为此遭受重创,不仅无法承受跨越火宅冥门时的罡风,甚至可能直接坠落黄泉,沦为残魂。
但是谢青阳顾不上这些,只要他死不了,总能找到办法出去。
可是意想中的伤痛并没有到来。
幽冥黄泉之地,突然涌现数不清的桃花花瓣,轻柔地飞舞在谢青阳周身,替他挡开了神木的所有枝叶,像一双柔软的手护住了掌心之物。
谢青阳自桃花出现的一瞬,便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仅凭本能在往火宅冥门飞奔。
脆弱的桃花此时化身为天地间最坚固的盾甲,温柔但坚定地护送谢青阳穿过层层荆棘,最终抵达火宅冥门。
在穿过只剩一线的火宅冥门之际,一往无前的谢青阳终于忍不住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透过漫天飞舞的花朵和层层叠叠的神木枝干,谢青阳看到了桃花的来源——白衣僧人坐化之处,一株新生的桃花树在阴寒昏暗的黄泉中灼灼盛放,灿艳如朝霞,直直映进谢青阳的眼底,刻进他的神魂。
***
桃花面馆。
“哎,你说今年春神准备什么时候启春送冬啊?这都五月了,雪还哗哗地下,愁人呐!”一位身穿兰花褂子的妇人一边将汤碗里的面使劲往孩子碗里拨,一边担忧地同丈夫絮叨。
男人听着外面呼号的风声,没有应声,想到自家依然被大雪厚厚压着的田地,沉默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杯里只是普通的清水,但他依然觉嘴里直发苦。
这时,旁边桌一位年纪稍大些的老人开口道:“估计春神在忙天上的大事,他老人家从来不会不管我们,想来再过几天忙完了,应该就得空来启春啦。”
“老人家,都说着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等春神忙好了,咱们都不知道投了几次胎了!”有人语带悲观地搭了一句。
“哼,神仙就是这么无情无义,吃了咱们这么供奉,倒头来却不顾咱们死活!”一位长脸书生或许因为饮酒的缘故,双颊泛红,眼带血丝,直接拍桌抱怨起来。
今冬风雪大,日子格外难熬,本来各位客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吐吐心中忧虑和烦闷,倒也没什么,偏生书生这句一出来,如同一滴水掉进油锅里,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胡吣些什么!别的神仙我不知道,但是春神大人照顾我们这么多年,功德无量,你凭什么骂他老人家!”先头的妇女放下汤碗就冲书生喊道。
“就是!喝了几两狗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要不是春神大人慈悲,他还能有酒喝!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蛆心烂肠的玩意儿!”
书生本就心高气傲,如今被众人围攻,酒气作祟,热血上头,当即啪地一声把筷子往地上一摔,站起身指着众人气急败坏到:“愚昧不……”
话没说完,书生旁边桌一位小山似的腮胡大汉放下汤碗,扬声喊了一句:“老板娘,结账!”
然后壮汉看向书生道,面带不屑:“不管你要说什么,我劝你想清楚再讲。你这种小鸡崽子,爷爷我单手能抡三个!我的命是春神救的,饭碗是春神赏的,你要是再敢狗叫一句,我就让你这辈子再也自己吃不了饭,不信你试试!”
说话间,这壮汉手臂上的的肌肉还一鼓一鼓的,在火光下更显刺眼可怕,那双眼睛更是凶狠地盯着书生,泛着寒光,让后者的酒立马醒了一半,而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小赵夫人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到大汉近前,笑着道:“两碗笋尖面二十四文,一碟毛豆两文,林大哥您是咱家老主顾了,今日便算我请客,方才谢谢您了!”
“小事,敢对春神大人不敬,欠收拾。小梁你这是之前的价格吧?最近这粮面价格可都涨了不老少!”林姓壮汉和小赵夫人娘家是邻居,他俩彼此熟稔的很,自然不愿小赵夫人做赔本生意。
“嗯,我们店里还有些存粮,虽然不多,也快用完了。现今您按照原价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