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行自金冠女子一言不合出手之际,便蹲下身把阿罗护在自己同墙壁之间,替她挡开周遭肆虐的罡风。
而无论是姜顽的剑气还是金冠女子招来的罡风,都有意无意绕开了圆行。
金冠女子松开两指,姜顽提起长剑鱼竿立时倒飞后退,手中再次激发符箓,吸取前车之鉴,姜顽这次选的是无影遁地符。
而金冠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姜顽,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那件宽大的衣袍宛如被微风掠过的水面一般微微荡漾,衣袍上几处金色上古云篆则像是被惊动的游鱼,摇头摆尾,于衣袍之上四下游曳。
刚捻出符箓的姜顽蓦地睁大了眼睛——自己竟然动不了了,根本无法催发遁地符。
姜顽浑身紧绷,仰面朝天,右手紧握长剑鱼竿,发丝漂浮在脸侧,整个人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停滞在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但是身处其中的姜顽却很清楚,这不是定身术,而是那金冠女子以出神入化的手段,须臾之间,将无形之风压实凝聚成有形之“墙”。
整条小巷在内,连同它上方的风,在一瞬间全都静止了,好像一条时刻流淌的溪流突然间凝固。
身处小巷之中的姜顽也被迫一起凝固,成为一块冰砖中被封印冷冻的小虫子。
姜顽拼命运转体内各大窍穴里的灵气,试图冲破桎梏,却依旧无果。
这金冠女子强得有点离谱了吧!
竟然能肆意操纵风相,如臂使指,简直堪称随心所欲。
再这样下去,别说救谢青阳了,连自己的小命搞不好都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姜顽眼神一凛,握剑的右手随之一紧。灵台之处的一点原本微若米粒的火苗猛然间大放光明,化作一条耀眼的火线长龙,呼啸而行。
外界那道坚实的风墙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膨胀。
幽冥一行,对姜顽本人修行而言,最大的裨益便是对自身原本那“废柴”火灵根的掌控和认知更加深刻。
如今,姜顽便打算以此破开周遭这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以风为壁的天地!
哪怕代价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正当姜顽咬着牙,任由那游曳的细长火龙要去往右手之际,姜顽突然感知到四周那令人窒息的风壁全都消失不见了。
原本封闭静止的小巷一瞬间又重新恢复正常,远处那纷杂的市井叫卖和各色交谈声又重新涌入,一条长巷仿佛从无声寒冬重返烟火人间。
发觉恢复自由之后,姜顽空中一个翻身,左脚点地,右手长剑伫立身前,喉咙微动,而后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小巷尽头那个身形高大的金冠女子。
阳光重新洒进小巷,女子被金冠束起的如墨长发宛如一捧耀眼的绸缎,映出一层金色的光芒,同身上的黑金锦袍交相辉映。
金冠女子看着略显狼狈的姜顽,缓缓开口道:“哪怕一剑可破万法,可也破不了境界之间的差距。不要以为能干掉正剑门广场上酒囊饭袋,就天下无敌,一个练气期的小废物,就该夹紧炼气期的尾巴。你觉得呢?”
姜顽唇形微动,刚要开口,忽然眉头一皱,喉间的痒意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一口鲜血落在街面上,星星点点。之前强行催发火灵根,经脉肺腑都有影响,也幸亏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不然自己如今还能不能站在这里都不好说。
姜顽抬起胳膊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痕,面上浑不在意,又吐了一口血水后,咧嘴冲金冠女子说道:“晚辈受教了。”
技不如人,就夹紧尾巴,在姜顽看来这话没毛病,不然就是真的脑子有毛病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姜顽就觉得自己这顿打就该白挨,“敢问前辈如今境界几何?”
金冠女子眼眸微眯:“怎么,听你这口气,还想着日后把场子找回来?”
姜顽右手攥紧鱼竿剑柄,直视金冠女子,“在前辈眼里,我是本事不济,口无遮拦,该受此难;但是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自己的心里话,没有搬弄是非,只不过不遂前辈心意罢了,便教了我一番道理。他日若有机会,定要好生报答前辈。”
姜顽话里的意思,不止金冠女子,连一旁的圆行也听懂了,替姜顽捏了一把汗的同时,也不禁心下有所感悟。
金冠女子闻言露出一抹讥笑,一双狭长的凤眸越发冷冽:“我就是以力压人、不讲道理了,你又能如何?谁能耐我何?我的境界,就是我的道理!想要同我讲理,打得过我再说!至于我的境界,你现在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姜顽头颅高昂,看着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高大女子,浅笑道:“静候将来。”
他大爷的,救活谢青阳之后,一定要让他教自己几手压箱底的绝活儿!不然连和人放狠话都没气势!
听到姜顽“不见棺材不掉泪“、近乎挑衅的回答,金冠女子非但没有生气,竟然一反常态轻笑了一下:
“看在你喊我一声前辈和这把剑的份儿上,你可以向我许一个愿望,但是不能过分。至于如何判定这个愿望是否过分,当然是……我说了算。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的愿望合我心意,便可百无禁忌;可倘若你的愿望过分了,那我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干脆遂了自己之前的心意,直接送你去和谢青阳那小子去黄泉做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