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陆裁风收手,指缝间残留的那抹蓼蓝微不可见。
“各位观众,请大家有序排队,在场上的男选手中,为您心目中的最帅阿哥投出宝贵的一票!”
主持人慷慨激昂,示意十位选手一字排开。陆裁风背着月琴,站在最旁边。
方才已经为女选手投过一轮了,但台下观众依旧兴奋地喧闹着。
他站得笔直,面前的筐里,玫瑰越来越多。偶有年轻阿妹对着他笑盈盈地夸上一句“你好帅”,陆裁风礼节性地颔首致谢,目光始终越过人群,落在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上。
只见她轻车熟路地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玫瑰,排在队伍后面。袖子被阿果老师拽了拽,她附耳凑近,大概又听到了什么俏皮话,倏忽间笑起来,饱满的苹果肌映照着四下的暖光,泛出珍珠光泽。
队伍渐渐变短,季芍礼上台的瞬间,两人视线相接。陆裁风心如擂鼓,却见她攥着玫瑰,在阿黑面前站定。
陆裁风忽觉气闷,心烦意乱地收回视线。头上的包布缠得紧紧,他低头,揉起太阳穴。
面前忽然多了一枝玫瑰花,陆裁风惊喜地抬起头来,却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期待中的那个。
“……谢谢阿果老师。”
阿果老师笑得意味深长:“要是村长和小季不投你,你不会怪他们吧?”
陆裁风一噎,片刻后悻悻道:“怎么会。”
阿果老师也不拆穿,反倒津津有味地揶揄起来:“哎呀,村长不投你,也是情有可原的。全天底下的父亲大概都这样,嘴上嚷嚷着让阿黑别拉芭蕉村后腿,可方才阿黑刀舞,我看他看得比谁都认真呢。”
“是,阿黑的刀舞确实一绝,看得出他下了苦功夫。”
“嗯,至于小季呢……”见陆裁风竖起耳朵,阿果老师将手中的花递过去,憋笑道,“她尊重我们这儿的风土人情,所以,也是由衷希望能让我们这的人赢得大奖。”
“那您这个本村人还给我投票?”
“这不是怕你万一真没得奖,不开心嘛。”
“……放心吧,阿果老师。没得奖我也不会不开心。”陆裁风眼神一黯,某人不给自己投票,才让人不开心。
阿果老师略带嫌弃地“啧”了一声:“刚刚村长还想绕过阿黑给你投票,我一下就拍了过去,叫他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小陆啊,你说是不是?”
见陆裁风不吭声,阿果老师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拍拍他肩膀,下台了。
陆裁风心浮气躁,侧过脑袋借着揉肩膀瞄了眼队首的两人。
季芍礼不知说了句什么,阿黑咧着嘴挠挠头,露出一口大白牙,惹得季芍礼也嫣然一笑。
难道她喜欢这样的?
陆裁风狼狈地收回视线,愣住神直勾勾地盯着筐里的玫瑰花丛。
这花也不少啊,说明自己的外形和才艺,也是有一定市场的。那为何她……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白了?
陆裁风想起阿黑那句“脸白得跟抹了奶油一样”,心口冷不丁一窒。
看来美黑势在必行了。
对了,还得跟常衡通报一声,就说自己以后打算走硬汉路线,反正现在糊得不能再糊,也没啥经不起折腾的。
还有这一头肉松色小卷发,也不能留了,赶快去剃成阿黑这样的短寸!
噢,合约还没到期,还得等等,不然常衡一定会没日没夜地念叨,“我好不容易谈下来的合约,你说不要就不要?!”
*
“你……不要?”
“不要!”陆裁风脱口而出。
下一秒,他望着眼前的玫瑰花和季芍礼,如梦方醒。
“啊不,我要!我要!”
他一把抓过季芍礼手上的玫瑰,紧紧攥在手心。
季芍礼眯眼,刚在台下距离太远了没看清楚么,怎么此时的陆裁风看着分外光彩照人?
手上还残留着陆裁风指尖稍纵即逝的温热,她定定神,见台上已经没剩几个投票的观众,连忙转身回到观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