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季秋的目光,祈年说:“我记得你们总是一起过来,那会儿夏佳楠是画廊的常驻,周二到周六都在,你和秦琢会周二到周五过来。我记得你们进门的时候你总是笑着,但后面就很少笑了,趴在前台和老师说话,眼睛却又一直看着他们两个。”
祈年隔空点了点季秋有些恍然的眼睛:“和那天淋着雪回来的时候一样,这里写满了难过。”
季秋垂眸。
“其实你趴在前台那会儿我总坐你旁边,但你看,你甚至都对我没什么印象。”
祈年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我在想这么聪明的女孩儿,四年来那么多机会,什么样的人也该得到了。那会儿我希望你如愿以偿,但现在,我又挺想试试的。”
他难得直白,把话摊开说。
他很聪明,也敏锐,看得出来她最近的彷徨与徘徊。
他也是个君子,不愿意趁虚而入,把选择权放在她手里。
“季秋。”
周遭的人群来来往往,人们眼里是他创作出来的大千世界,而祈年置身其中,眼神专注地把她包裹,低声叫她名字。
季秋却不敢抬头看他。
“你能看出来我对你有感觉。”
他这话说的是肯定句,却给人留有余地,轻快地袒露着男人的一次动心。
面对这份直白,季秋只能诚实回答:“能。”
祈年笑着说:“如果你要放弃了,可以看看我。”祈年一动不动,展会的灯光布置考究,他恰好站在了光线侧下方,迎着光的半边侧脸很是温柔,“我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如果不行,那就换个愿望。”
这句话刚落,季秋就恍惚想起,几年前当她看出来秦琢喜欢夏佳楠的时候,她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我希望你能如愿以偿。
那会儿她是骗他的,说的都是反话。
可眼前的人看着比她真诚。
季秋抿唇,在那一刻再一次藏起了思绪,半晌,回了一句:“知道了。”
秦肃的事情这阵子在圈里的确传得很开,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传进了老太太耳朵里。
夏佳楠和秦肃在一起很多年,订婚宴也办得极其讲究,圈内都知道夏佳楠是会成为未来秦氏女主人的。
如今这么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传出来后,甚至有不少人在说秦肃喜新厌旧,夏佳楠另觅所爱之类的话,其中夹杂不少污言秽语,十分不好听。
秦肃面对传言还是没有回应的打算,听说这阵子也一直在外地,夏佳楠每日工作进出在家和画廊那边两点一线,两个当事人无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云淡风轻地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但是老太太传召是不能不去的。
那天老太太只见了夏佳楠一个人,秦琢得知夏佳楠去了主宅,下班立刻就赶去了,只来得及看着她从院里走出来,夏佳楠出来的时候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你脸色很差。”秦琢下车搀扶着夏佳楠,看了看大门,管家对他摇摇头,秦琢便点头,带着夏佳楠上车。
“送你回家?”秦琢注意到夏佳楠的脸色有些发白,人也消瘦了许多,皱眉问,“家里没人照顾?”
夏佳楠苦笑:“我又不是你们这些大少爷,需要谁照顾?”
秦琢沉默片刻,征求她意见:“去我家吧,我让管家给你熬汤。”
夏佳楠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点头:“也好,很久没去了。”
说完她又问:“季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最近秦琢因为这个名字正意乱着,闻言也不立刻回答,只是在夏佳楠闭上眼睛休息之后才忽然问:“你为什么总觉得她时刻都会和我在一起?”
夏佳楠睁眼,看出来什么似的:“你们吵架了?”
她甚至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秦琢闭上眼,扭过头去,拒绝交流。
夏佳楠笑着摇摇头,一路上两人都闭着眼睛小憩,谁都没说话。
等到了家门口,秦琢进门前才忽然想起那盆被季秋放在餐边柜上的红柱兰,他顿了顿脚步,心里一沉。
这些天他脑子高强度运转,又被季秋的事情干扰,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
他回头看了夏佳楠一眼,夏佳楠回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秦琢沉默着回头进门。
餐厅在玄关的左边,无法避免的,一进门就能看到。
那盆红柱兰被挪动了位置之后开得一直很好,叶子都比往常精神,季秋每次来都会单独照顾它,因此十分明显地彰显着存在感。
他们一前一后进来,夏佳楠的视线落在那盆红柱兰上,却只是一扫而过,什么也没说。她把外套交给管家,走到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