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助看到秦琢的脸色,吓得差点哆嗦,还是努力把话说完:“我说您在照顾夏小姐,刚上来就……”
秦琢的眸色暗了下去。
死亡一般的寂静中,秦琢哑声道:“马上安排飞机。”
他的心在这一刻跳地很快。
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让人心悸的直觉——
若不立刻出现在她面前,他会失去她。
今天是新酒店落成的开幕仪式,这是秦氏今年最后一个重点项目,秦肃准备多日,本来各方面都已经面面俱到,上午是记者招待会,傍晚开始剪彩以及举办酒店首宴,甚至请来了各界不少大咖坐镇,但因为这次意外,后面的工作都交给了季秋。
季秋忙碌了一个白天,下午马不停蹄地到达酒店,秦肃的助理安排的造型师严阵以待,争取让她今晚能压得住场子。
对此酒店这边的执行总监倒是全程配合,但仅限于白天,执行副总在这行是老资历,晚上的宴会只会露个脸,没了他协助,季秋只能靠自己控场。
造型师给季秋套上之前就选好的白色鱼尾高定长裙,长度到脚踝就恰恰收住,露出女人精致纤细的双足,她脚踩的高跟是国际大牌限定款,李秘托了秦肃的面子好不容易才向品牌方要来的,穿上后简洁利落的一身,气质瞬间拔高不少。
化妆师给她画上轻透的底妆,却在最后选了深红唇釉,重色唇彩让她原本过于精致的五官添上几分复古感,维持在了既不过于张扬又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上。
就是在快做完妆发后就连化妆师都看出来季秋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回到酒店那一刻她似乎十分疲惫,明明装扮得那么美,全程却连半个笑容都没给过,一直看着镜子出神。
今晚受邀的有不少家合作公司的股东和他们的亲眷,年轻的少爷们身旁的女伴有一些甚至是电视上常能见到的熟面孔,都是仗着投资私底下玩得很花。
这种场合总是少不了一些纨绔压场,不然气氛会略显生闷,而且酒店经营也需要与不少流媒打好关系,这些人出身本地世家,原本就有些看不起外地人的意思,今晚更是一直若有似无地为难这位没有实权的“代”总裁。
季秋应付了他们一晚多少有些疲惫,也被灌了不少酒。
商场就是这样,人惯会看碟下菜,对方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怜惜你,季秋既然选择了来接替秦肃,就预料到了会被为难,但她不能露怯,因为这样丢的就是秦氏的脸面。
等她从洗手间强行催吐完出来,那几位觊觎了她一晚上的纨绔们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开始带了些跃跃欲试。
他们玩过的类型很多,可走到季秋这个位置,同时也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却是不常见到,因此对季秋充满了兴趣。
已经有大胆的走过去,假装绅士地微微搀扶着她的肩膀,还低头看似礼貌地询问:“季总,你脸色不大好,需要到一边休息吗?”
季秋维持着唇角的弧度,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王总累了的话我差人给您开个房间,您可以直接上楼休息。”
说到这个对方的眼神就更显意味深长了,带着试探地问:“不如你带路?”
季秋:“我还有事要忙,恐怕走不开。”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明显就是拒绝的意思,偏偏那浸了酒意的双眸和身上的香水味勾得人心头发痒。
对方见她不为所动,顿时冷下脸,和季秋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装什么装。”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脏,季秋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任由对方甩袖离去。
季秋一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几乎都在喝酒,刚才那人身上浓重的酒气和脂粉味熏得她才吐过的胃里又冷又胀,好不容易才把那股恶心咽下去。
可她也明白,让自己胸闷和想吐的原因不全在这些人。
是她自己的错,她的喜欢终于有一天也能让自己那么难受。
季秋站在明丽堂皇的大厅中央,感受到四周或打量或觊觎的目光,那一刻仿佛孤身一人在战场,因为头疼,耳畔“嗡嗡”的,听不清谁在讲话,不过无所谓了,妆容掩盖了她的苍白,她机械一般重新扬起笑容。
其实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
但她告诉自己,无所谓了。
今夜过去,彻底放弃。
不准再想了。
......
抽烟区设立在东边电梯位不远处,距离宴会大厅有一定距离,酒过三巡后几个男人聚集到一块儿,没一会儿就开始吞云吐雾,他们这些少爷们抽什么的都有,烟酒上头后都脱下了西装外套挂在手里,靠在墙上没个正形,似乎兜不住这一身人模人样的皮,开始放肆起来。
他们惯例用各家的生意做开场白,互相寒暄了几句,一开始聊得还挺正经,后面话题渐渐进入心照不宣的主题,有一位谈到最近玩的一个女模,对方戏谑地把季秋拿来作比较,表情浪荡玩味。
今晚这个“季总”可谓是明艳不可方物,不愧是季家嫡系出身,也是秦琢一手培养的女人,不管是相貌仪态,举手投足都不是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让人看了眼馋。
刚才被季秋拒绝的“王总”正好也在其中,虽然外头都称呼他一声总,但对方年纪不大,才二十七,算是子承父业,平时有职业经理人替他管着手底下的部门,目前只能算是个甩手掌柜。
这位小王总本就偏爱高知御姐这款,也泡过不少上海大公司的高层,对于季秋他是一见就心痒难耐,奈何人家不买账,一回想起刚才对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觉得又爱又恨。
他们王家是做网媒起家的,虽然不是本地势力但因为公司经营不错也打开了人脉,便靠着这些门路慢慢混上了上面的圈子。
他爱玩,靠着公司接收的小道消息自然也很多,最近他们公司和秦家有不少公关往来,这位王总便自觉对他们了解不少,冷嗤一声说:“呵,那位还真以为自己今晚披了狼皮就成狼了,碰一下脸拉得老长,女人就是女人,既不会看脸色也不懂应酬,她以为她靠山是谁?是那个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秦肃,还是她倒贴着跟人跑到美国去最后什么也没让她捞着的秦家老二?”
对面一个经常和他一起鬼混的纨绔闻言贼兮兮地问:“我可听说她手段了得,在四九城得罪她就是得罪秦琢,他们关系那么近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捞着?”
小王总“啧”了一声,想起前阵子一直有人给他爸送的消息,摇摇头:“这些高门大户关系都乱着呢,最近秦肃和夏家那个夏佳楠闹分手你们知道不?”
“有听说过。”
“你以为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秦琢和自己的嫂子有一腿,被压了不让往外传而已,大晚上随意出入自己嫂子的公寓,光拍到他们私会都不止一次了,秦肃的帽子可有草原那么绿。”
那人“嚯”了一声,更好奇了:“真的假的?”
这位小王总见有人捧场,洋洋自得地继续道:“这些事儿我骗你们干嘛?随便查一查就能查出来,就算秦琢和那个季秋有一腿,也充其量就是个破鞋,跟了那么久还不就是个破助理,装模作样故作清高,还真当自己是个宝,女人就是贱……”
他话还没说完,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明明走得不急,但眨眼就来到了他们之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直接把那位小王总兜头按到了刚才他还在捻烟灰的地方。
那位小王总还没看清对方是谁,被硬压下半边身子,“哐”一声后脑袋一麻,之后靠近太阳穴的位置瞬间被烟头烫得生疼。
他发出一声哀嚎,众人猛然回过神,等看清那人是谁的时候脸立刻都变青了。
有人想上前去拦,却被紧跟其后的保镖们粗暴隔开。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贴身保镖,他们训练有素,围着中间一圈背对着风暴中心,每个人都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健壮,被那样凶狠的目光冷冷瞥着,周遭的人都不约而同得渗出了冷汗,他们透过保镖看着那位冷若冰霜的神情,一动不动。